祁凛和沈归京正在外面打球。
休息的时候,沈归京抹了把汗,走到座位上,打开手机看了一会,忽然叹了一声,“唉。”
气温较高,他旁边的少年抬手擦了擦下巴的汗水,此时仰头喝了口水,祁凛扭上盖子,躺在运动椅上,听到声音,他扭头问沈归京:“怎么了。”
“有个韩国女孩死了,是个很有名的画师,叫夏兰卡,这事今天上微博热搜了。”沈归京说。
祁凛一听到这个名字,忽然间睁开了眼睛,随后直起身子说,“让我看看。”
他之前,好像听友枝提起过这个人。
一目十行地读完那条博文,发现这个女孩死于过量安眠药导致的心跳停止,被发现时浑身冰凉,送医抢救无效后死亡。
祁凛顿了顿,随后点开微博评论区:
“啊,夏兰卡真的死了?好可惜……”
“真是西八国老传统了,他们已经网暴了好几个女爱豆了吧,这次是画手……霸凌无处不在。”
“我简单看了一下那边的报道,总而言之,夏兰卡是死于抑郁症+校园暴力+网络暴力。”
“依我看,这群人和国内之前网暴友枝的那群,是一类人吧。”
祁凛看着这些评论,心瞬间痛了一下。
他敛着眼睫,抿唇继续往下划。
“这些人就是见不到别人好,甚至巴不得她死了,幸好在之前那波伤害的时候,友枝撑过去了,不然她就是另一个夏兰卡……”
“友枝……唉我真的心疼她了……好朋友死了啊……“
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一大堆人在那里长吁短叹,提及网暴、抑郁症、校园霸凌等各种可能导致那个女孩死亡的原因。
沈归京一见无比诧异:“所以这个女孩是友枝妹妹的朋友吗?”
想到友枝此时可能会有的心情,少年担忧地抿紧了唇。
放心不下。
随后他立刻给友枝打去电话。
那头一直没人接听。
祁凛挂掉,随后继续打电话。
两次无人接听后,少年拿起座椅上的包,转身准备离开。
沈归京问他:“去哪?”
“找她。”祁凛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友枝的家门口,抬手敲了敲,最后是友娜过来开的门。
“是小凛啊,你来的不巧,枝枝不在家。”
友娜这么说。
“阿姨,那她现在在哪里?”
友娜叹了口气,随后错开身子,指了指正放在客厅里大敞开的行李箱,里面装着一些简单的行李。
“她现在在外面买东西,今天下午就要飞去韩国,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
友娜忧心忡忡,说夏兰卡的死对友枝的打击很大。
“她刚刚才出去,情绪有些不稳定……你能帮阿姨照顾她一下吗?”
祁凛点头。
“好。”
中午,友枝买完必备的东西,累得头发昏,她在便利店里匆匆买了点吃的,眼睛已经哭的有些肿了,肚子也一声一声发出饥饿的抗议。
她坐在座位上,一口一口咽掉滚热的关东煮,看着夏兰卡之前发来的一条条消息,眼泪忍不住一颗一颗往下掉,连舌头被烫红都没有知觉。
手突然被人攥住,温热的触感传来,友枝抬头,鼻尖红红的,就见祁凛看着她,随后俯身,拿纸巾擦了擦她满是泪痕的脸,随后沉默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少年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她。
友枝吸了吸鼻子,低头,轻轻啜泣着。
过了好一会,她才低低地开口说:
“她吞药是在凌晨三点……可我那天熬到了三点半……我、我忙完之后不应该直接上床睡觉的……”
少女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我为什么就不能看一眼旧手机上面的消息……如果那天我看了,蓝卡说不定就能被救回来了……”她说着痛苦地捂住脸,眼泪一滴滴落在指尖上。
祁凛心疼地蹙眉,随后把人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想。”
谁能知道她会选择在那天自杀。
那个女孩遭受了什么样的伤害他不得而知,只是觉得很惋惜。
而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无法做到真正无动于衷。
所以活着的人才变得痛苦,自责,懊悔,无法释怀。
他的女孩在痛苦着。
祁凛沉默着,随后把友枝抱紧,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女孩的情绪。
友枝埋在少年怀里,死死咬着唇,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悄然碎掉了。
她来不及修补,也不知道该如何修补。
只能这样慢慢地崩溃。
——
登机之后,她寻找着自己的座位,步伐轻浮,眼底带着黑眼圈。
谢绝母亲陪同的提议,友枝决定自己一个人去首尔。
她需要独自待着、好好整理一下心情。
友枝拿着登机牌,走到地方一抬头,忽然发现自己座位旁边坐着一个熟悉的丹凤眼少年,不由得诧异地睁大眼睛。
“你……”
对方放下报纸抬起眸子,那双丹凤眼静静地望着她:“我和你一起去。”
友枝没说话,在祁凛旁边坐了下来,沉默。
将近三个小时的里程,她歪在座位上,脑子里迷蒙模糊,一直昏昏沉沉的,不断梦到之前的那些情景:夏兰卡举着一只冰淇淋,站在迪士尼乐园门口,扭头冲她灿烂微笑的样子。
还有最后那句始终在自己脑海里萦绕不去的话。
“还是打不通电话啊……最后不能听到你的声音,好遗憾。”
她看着蓝卡疲倦美丽的脸庞,心脏隐隐在痛。
“蓝卡,你不要想不开好不好……”
友枝想奔过去,努力抓住她的手,夏兰卡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挣脱开友枝,随后转身走进一片黑暗里,身体也在一瞬间消散,化作白光。
最后只留她一个人,孤单地站在原地。
四周什么都没有。
她迷茫,脆弱,无助。
满脸泪水。
就眼睁睁看见一朵花在眼前,无声无息地寂灭。
眼前忽然变黑了。
天旋地转,猛然间飞机起飞时耳膜的强烈压迫感,连带着友枝的大脑一起鼓鼓地震颤。
呼吸不畅,友枝忍不住咳嗽几声,感到自己的头嗡嗡地开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