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渔笑笑,纠正他道:“铺子是咱们家的,那钱自然也是二哥的,你也看到了,现在没开铺子其实和开了铺子差别也不大,一样能赚钱,上回进的布料还剩一半,后边拿布料的钱应该能赚到,钱周转得过来就行,这四十五两现留在我手上也是锁在匣子里,没什么用处,银钱要用起来才是银钱,放在那里也就是块铁疙瘩,二哥稍微多带得了一点货,走这一趟进益就能更多些,等你这一趟赚到了,说不定我开铺子的钱或许还能早些凑够。”
也没容柳晏平拒绝,跟着转身回内院西厢取钱去了。
柳晏平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最初想贩布也确实是想替柳渔赚下去县里开铺子的本钱,现下听了自然心动,尤其那一句银钱要用起来才是银钱,柳晏平觉得极有道理。
厅里就只剩了兄弟二人,柳晏安极羡慕的问:“二哥,你真要跟陆承骁一起去两浙了?”
柳晏平瞧他一眼:“想去?”
柳晏安连连点头:“想。”
柳晏平笑了起来,揉揉柳晏脑袋,道:“哥这回出去是承骁出路资的,不好去那么多人,等下回,我把路趟熟了,也赚到本钱,再出去行商就带上你一起。”
“行。”得了个二哥下回会带上他的准话,柳晏安就心满意足了,拍拍柳晏平道:“那二哥你可千万好好干。”
瞧着他娘和妹妹还没出来,小声道:“咱家的钱和渔儿开铺子的钱可全给你了,这钱来得不易,你可千万别……那个了。”
他瞧着自家娘和妹妹每天除了针线还是针线,都心疼她俩累得慌,可惜他不会针线,只能帮着做做家里、地里的事情,再帮着跑跑腿。
嫌赔字不吉利,柳晏安含糊带了过去。
柳晏平也知道,点了点头,道:“我晓得。”
他会小心再小心。
卫氏和柳渔各捧着钱匣出来,在内院就碰上了,柳渔手中那匣子还是卫氏给她的,哪里会认不出来,她心一紧,道:“你这个也给你二哥去用,那万一……”
“大伯娘。”柳渔打断卫氏的话,笑着道:“我们是一家人,这些钱本来也有三位兄长的一份,我相信二哥,何况就算是有万一也没关系,咱们就跟现在这样再多做几个月衣裳就好。”
卫氏讷讷不能言,柳渔已经笑着挽了她:“走吧,往好处想,二哥要是赚了钱,我的铺子许就能早点在县里开起来了。”
卫氏心中感动得不成,如今也知侄女是真的把她们当挚亲,拿三个儿子当嫡亲的兄长一般对待的,一家人也不再说两家话,点了点头,道:“好。”
娘儿俩一起去了正厅,两个钱匣,有五两一个的银元宝,也有一二两的散碎银,更有连成贯的铜钱。
柳渔把除了铜钱以外的四十五两银子全放进了卫氏那个匣子中,六十五两银,柳晏平还不曾捧起,便已经觉出了沉甸甸的份量来。
“从收布到染布卖布,你全都跟承骁商议过再办,陆家到底经营了十几二十年的布料买卖,陆老爷子听闻当年也是布挑子起家的,这经验是咱们买不到的,凡事多问承骁,不会吃亏。”
这是卫氏唯一一句叮嘱。
柳晏平点头,捧过那匣子,此前满心想着能多收点布就好了,此时当真拿到了六十两的本钱,他反倒是静了下来,这钱,需得花得慎重再慎重。
与此同时,陆丰布铺后宅正厅,一大家子也刚吃过饭,收了碗筷换了茶。
陆承骁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划,终于在此时同陆洵和两位兄长说起他想往两浙贩夏布的打算。
陆洵早在三月时陆承骁归家与他说起过苏州一行的见闻,就已经对行商动了心思,一直以来,他也知道小儿子有这打算,所以从来不强拘着他跟老大老二一样在布铺里站柜,而是由得他自己安排,跟严掌柜学也好,跟他问也好,或是出去走动,都由他。
如今终于听他说要有行动了,陆洵有种看着一颗棋悬着,看了许久,它终于将落定下来的感觉,笑问陆承骁:“怎么个章程都琢磨好了?”
陆承骁点头,把近来所得与父兄一一说了,也将自己准备怎么收布、染布又如何卖布说了个大概。
陆承宗仿佛听故事一般,听完脑中只一个念头,三弟真厉害。
陆承璋情绪就有些复杂了。
行商,那是他们这种做小生意的商人不敢想的,没点家底哪敢做行商。
可他这三弟,打十几岁起就跟他和大哥拉开了差距,明明是一样的出身,他行事总是不一样,似他完全不敢想的事情,他三弟就敢,且跟爹说起来半点不担心爹不支持的样子。
事实上,陆承璋看着陆洵也一点不像不支持的样子。
实在宠得厉害。
就这一刻,陆承璋心里也有些酸了起来,见陆洵一直只问老三怎么做这生意,却始终没问要多少本钱,陆承璋没忍住,道:“这往两浙行商,本钱不小吧?三弟准备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