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笑着击了击陆承骁肩膀,道:“得益于上回帮你寻人那件事的意外收获,我爹有望往上走一走了,我往后要出仕倒是要容易一些。”
陆承骁一笑:“那却是你自己的缘法,往后要承你多关照了。”
一船的布匹装好,杨存煦送行到码头,唤了唤身后的小厮。
小厮从马车里抱出一把弓,一个装满了箭的箭囊,杨存煦接过,转赠给陆承骁,道:“不知你此行带没带弓箭,但出行在外,沿途说不上会碰上些什么情况,多件防身的东西总是好的,这是别人送我爹的,瞧着还不错,他一个文官拿着也就是个摆设,着我拎出来送你了。”
出门行商,防身的东西自然是带了的,然而这是杨存煦父亲所赠,心意倒比弓箭值钱。
陆承骁接过那弓箭试了试手,“真是把好弓,我看着比你用的那把还强些,真舍得送我了?”
杨存煦大笑:“这有什么不舍得的,何况这也是我爹送的,我倒是想要也讨不着。”
这却是打趣了,也是表明他父亲承陆承骁前番无意间促成的那一桩好。
陆承骁领会得,笑道:“我很是喜欢,此行也正得用,还请代我谢过伯父,待行商回来,我再到府上拜谢。”
如此说定,别过杨存煦,才登船向两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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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渔的心神好似也被带走了,白日里有事情要忙且还不觉,只是刺绣偶尔出神罢了,天暗下来不好做针线了,和卫氏两人相对着,满脑子就都是出行在外的三个人了。
不知几人现在布可都染好,出发了没有,船行到哪里,路上安全不安全,真是无一样不操心的,天擦黑时,柳晏清归家来,便要好些。
柳晏清现在用的那匹马正是陆承骁的,柳渔从前也只远远见过,柳家也没有马厩,这马就被安置在后院。
柳渔心里念着陆承骁,爱屋及乌,对那马都格外上心起来,常常捧了黄豆或是柳晏清买的料豆给那马儿加餐,没多少日子,那马见着她都格外欢喜一些,便连总跟在柳渔身后蹦的胖灰兔子也多待见几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六月中旬业已过半,柳渔对陆承骁思念愈甚,每每夜深人静时,还真就只有枕边放着的半支珠钗可以睹物思人,一慰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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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睹物思人的,还有此时已经身在两浙水域的陆承骁。
他们一行这一路顺风顺水,但因着六人都是头一回真正自己出来行商,且这一船的货都是各自大半数家资,虽是初出茅庐,论起警醒小心来,比之那老道的商人却也不差,打第一日起,就商量过分了两班值守,三人一组,轮番休息。
今夜正是陆承骁、刘璋和柳晏安一组,三人各踞船头、船尾和船舱口一处,都未曾睡,这值守,一防船家有鬼,二防沿途水匪,这船家是本县寻的,倒还可靠,是以他们大多时候只是留心水里动静。
陆承骁值守时,从来就喜欢绕着腰间的香包,无意识地把玩,这天船行到二更,船老大忽然很是高兴的指了前方道:“闸口快到了!”
陆承骁望过去,见夜色下极远处隐隐绰绰能看到些暗影,明白了过来,那是船影帆影,一时也激动地站起了身。
船老大颇高兴,道:“那都是等过闸的,咱也过去排着,等天亮了闸口一开,过了闸就是浙江渡!”
柳晏安和刘璋闻声赶来,“咱们这是到了?”
“到了。”陆承骁点头,声音中也是难掩激动。
船行半月,柳晏安乍听就到了,激动不已,忙就回船舱去喊已经睡下的柳晏平,在船上无所事事,本就不累,睡得也并不沉,柳晏安这一喊,柳晏平、林怀庚、八宝三人都醒了。
听说已经到了浙江渡,急急下了床铺就出了船舱,此时船行得又更近了些许,借着月色已经能看到船只帆影,大大小小的船停无数,大多皆是商船。
不说柳家兄弟这是头一回见,就是林怀庚和刘璋这两个原是走镖的,这两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然而他们镖局接的单子,还是以陆地押运居多,越岭翻山常见,这样成片的商船汇聚还真是头一回见,一时只觉震撼已极。
见几人都站在船头,那船老大想是也见惯了初次行商之人这般反应,笑道:“不急,小地方的码头好进,浙江渡这里可不容易,货船太多,码头处卸货费时,过了闸口也有船到两三日而不能靠岸的情况。”
几人听闻,都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多船和货?”
陆承骁前番同李家人到两浙倒是见识过这场景,虽不曾在浙江渡落过,想来也是不差,解释道:“两浙水路通达,连通运河,四方商贾往来汇聚,因而经济格外繁荣,确实会有此盛景。”
船老大笑着点头:“就是这个理,所以安心再歇歇。”
然而这个时候激动也好,紧张也罢,谁也歇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