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令笑道:“挺有意思的,你可知这样的红票他送了多少?”
帮柳晏清送红票进来的李师爷笑道:“这个他倒照实说了,咱们衙里几位主官,都是您手中这种,我和刘师爷、三班六房的头儿也有一份。”
说着把自己的那份也从袖中取出给张县令看,一边笑道:“说是家里的铺子开业,在县里也不识得什么人,能想到的只能请同僚们给捧个场,怕耽误大家时间,就没敢送帖子,只送一份红票,若抽不出空去也无妨。”
这话说得极巧,把送礼说成了请大家照顾他们生意。
张县令听笑起来,心里暗暗一算,只三班六房和两位师爷,这里就是十一两的红票,五位主官直接给的是一套成衣的红票,这里面的水份就大了,一两一套的衣裳有,十两一套的也有,看红票上压根就没做限制。
这手笔可就大了,似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有穿差的,一二两银子的东西自然看不上眼,不刻意挑贵的选,也是三五两一套的衣裳,这是把两三年的饷银就这么随手送了出来。
张县令生了兴趣,笑问李师爷:“是哪个捕快?”
李师爷听县尊问起,他自己也是受了柳晏清好处的,这时候自然要抬举柳晏清,便道:“柳晏清,快班里拳脚功夫最好的那个。”
一个县衙里捕快数十,张县令对捕快是没什么印象的,不过一听拳脚功夫最好的那个,倒是把脸对上了,有了点印象:“是他,二十出头生得不错的那个?他家怎么就开起绣庄来了?”
快班的捕快接触到县尊的机会是不多的,清一色的皂服,谁能辨得清哪个是哪个,可这柳晏清竟叫县尊能有几分印象,李师爷心说这生得眉眼周正也是占便宜的,他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倒是不露,笑着摇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有一件事大人肯定有印象,四月中旬陆丰布铺的少东家拿了杨同知的名帖来托咱们寻人,寻的就是这柳晏清家小时候被人偷抱出去,刚找回来的堂妹。”
杨同知,张县令当然记得,这一下柳晏清这个名字是记得再牢不过了:“是了是了,是有这回事,当时那陆少东家说和那姑娘在议亲了吧?”
李师爷笑:“正是,陆丰是县里最好的布铺,柳家现在开起绣庄来了,不知这其中是否有渊缘。”
这渊缘当然指的是陆柳两家是不是已经结亲了。
张县令道:“结没结亲,到时都让家中女眷去捧捧场吧,也不枉他送这个来的一番心意了。”
李师爷自然称是。
事实上张县令心中打算的是,得让女眷去探探虚实的,柳家的绣庄开得怎么样,陆柳两家是不是真结亲了,如果是的话,这柳晏清他倒是该用起来,毕竟是可能牵上杨同知的一条线。
自然,这都是后头女眷们该去做的水磨功夫了,眼下这如意绣庄开业是肯定要去捧场的,当日回了后衙,就把这红票给了夫人,又把事情细细交待了,这捧场可不是只用这一张红票,最好是能交好柳家,往后再探一探陆家那边和杨同知是个什么交情。
张夫人拿着那红票瞧了瞧,道:“看着是花了心思的,行,我知道了,到时把家里几位姑娘都带上,定然会关照柳家生意和面子,不会误了你交办的事情。”
这天晚上,县衙里有头脸的老爷们归家都带上了如意绣庄这张红票,知道点内情的就跟张县令一个反应,交好不交恶,锦上添花去。
不知道柳家可能七拐八弯还能跟袁州同知搭上关系的,光只把这个搭成白得的好处也是交给家人,能惠一两,那当然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