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大恩人去海里搏命!
葛安在陆丰也呆了近半年了,人机灵,学了半肚子生意经,说起行话来也似模似样的,只是给海商供货,陆承骁和柳晏平、柳晏安都奇了。
“给海商供货?这怎么说?”
葛安抓抓后脑勺,“我知道的也不很多,那时爹娘都没了,我和妹妹的吃食除了邻里亲戚的接济,我自己也背一点儿柴去镇上卖,背不多,一天总有几文钱,就是常走镇上,我看到了那天夜里领着我叔叔他们的那群人中的几人。”
葛安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我叔叔他们是帮忙搬货过崖的,货要从我们村外几十里那处登船,要过一段极险的崖,走着就挺危险的了,搬着货就更危险,那些海商自己是不上的,这种活是我叔叔他们那些人做。”
这算是插了个题外话,葛安很快把话题绕了回来,道:“夜里领我叔叔他们那些人里领头的那个,我在镇上看到了,三少爷,他们好像没有货,我看他们跟外地客商交谈,听到几句,他们运出海的货应该是从外地客商手中买的,而且私下交易,利给得很厚。”
陆承骁听怔住,如果只是把货卖给海商,尤其是走私的海商,那利润确实是厚的。
这些海商不方便四方采买,行商之人远道把货运过去也是成本,承担了高成本和路上的高风险,能把货送到泉州,自然更吃得上价,而海商们把货物出海的利润远比这些商人高,让利省事,也不在乎、不必要自己去四方搜罗。
如此说来,这生意倒真做得,海上的风险与他们没有关系,政Z上的风险也可以规避过去,他们只是卖货,那货卖给什么人,又走向哪里,与他们就没有关系了,行商之人四方行走,还能对每一个买家都查底不成?上边要追究也追究不到他们头上来。
葛安见陆承骁和柳晏平、柳晏安显然听进去了,稚嫩的脸上扬起笑意来。
能帮得上陆承骁和柳家兄弟,他是打心里高兴,不过这笑只是上扬了一瞬,葛安就把那笑意抿住了,颇有些遗憾地说:“只是可惜,后边叔叔婶婶要卖了我和妹妹,我们连夜就逃了,具体怎么才能把货卖给那些人我也不知道了,如果三少爷和柳二哥柳三哥想走这条路子,可能还要费些周折打听。”
自然是要花功夫的,若真是走私的海商,没有门路是极难搭上线的,不过葛安当年也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摸索出这许多东西来已经是极厉害了,运气的成分有,更多的是胆色和对商机敏锐的洞察力,或许这些东西连葛安自己都没意识到,然而此时的陆承骁和柳晏平已经瞧了出来,这绝对是一个行商的好苗子。
陆承骁笑了起来,“你已经很厉害了,这消息很有用,若有机会我会再打听一二,真赚了银钱,届时和你柳二哥柳三哥一起谢你。”
柳晏平也拱手:“谢过葛安小兄弟了。”
柳晏平这一拱手,倒叫葛安腼腆起来,羞涩地笑笑:“不用谢我,就是听到的几句话,也没帮什么。”
这却是过谦了,这世间不缺货物和生产力,许多人缺的是把货物变现的能力和门路,葛安给的这个消息就似通往那条门路的地图,有个引领作用。
陆承骁细问了葛安家乡所在,哪个县、哪个镇、哪个村,葛安一一细说,甚至于连他撞上的那回海商夜间运货的日期时辰都细细回忆一番,与三人说了。
这其中也包括那领头人年龄和相貌身形,都细形容了一番,又指着自己右脖颈一处,道:“他脖子这个位置有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痦子,我听那外地客商唤他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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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骁和柳晏平、柳晏安在趟一条可能能踏上的财路,柳渔也在探索如意绣庄可能踏上的财路。
陆丰布庄是有平价布料的,甚至于最便宜的那种粗布都有,毕竟眼下这世道寒门贫户吃不饱穿不暖的还大有人在,为十几二十两卖儿卖女的也极多,有富人自然也有穷人,且穷人其实是占了更大基数的存在。
最便宜的粗布是柳渔首先排除了的,颜色和面料太差出成衣难以做出花样来不说,消费这一档次的不会舍得买成衣,直接裁布自己做了,能省出一套衣裳的布料钱。
所以柳渔选的是色调相对丰富些但又还算平价的面料,没有绸缎的光泽和艳丽,用得好了却也有布衣独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