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然而只有柳渔自己清楚,这一趟从扬州离开,她是落荒而逃。
刘宴征不对劲,他或许记得她,也知道魏怜星,这都是今世没有出现过的人和事,当意识到或许有另一个人可能知道前生之事,柳渔心中就再没有一刻安宁过,一连数日,柳渔整个人都是在惶惶不安中度过,只是这种不安,被她死死压住。
刘宴征上辈子对她的事知道得也并不多,柳渔想,只要离开扬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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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内,刘宴征在听过“奚明月”两回曲后,完全没办法想起更多事情,渐渐也就对这边失去了兴趣,留下陈放替他打听一个姓孟的富商,现在这位“奚明月”的恩客,自己就不再踏足留仙阁。
偌大的扬州城,往留仙阁去的富商不胜其数,要打听一个姓孟的并不难,难就难在这姓孟的真不少。
但刘宴征给的范围是那位“奚明月”的恩客,这就相对简单了,陈放盯了六七日,查出两个来,更把这两位往留仙阁来的规律都给摸清了,这才把刘宴征请了过来。
和上辈子在留仙阁的大手笔不同,这辈子的刘宴征格外低调,低调到过来认人也只是大厅里坐一坐,再加上脸上有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势,连往身边凑的女妓都被陈放挥挥手打发走了。
第一日蹲守到的那位姓孟的富商,不是梦里见过的面孔,又隔两日再去,见到了另一位,这一回对上了脸。
刘宴征多看了那孟爷两眼,陈放就知道了,低声道:“这一位是扬州一个大绸缎商,你难道竟认得?”
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刘宴征出海多,可登岸还真是极少的,离开泉州地界这更是头一遭,如果刘宴征认得,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也是一位海商,但陈放摸过对方底细,还真不是。
刘宴征却是神色冰冷:“认得。”
这一下叫陈放惊诧了:“你在哪认得的啊?”
在哪认得的,刘宴征比陈放还更好奇,到底结的什么仇,他才会把人整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来找一个答案,却发现对着梦里见过的这两张脸,仍是毫无头绪。
关于扬州的一段过往,在平静下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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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两浙那边,吴兴码头。
柳晏安一行人也刚登船,船上是满满一船的生丝,除此之外,除了护船的镖师,更有男女老少一群人在码头边,柳晏平在一旁陪着。
若陆承骁在此,定然能认出其中有好几个熟面孔,正是去年六月他们一行人往吴兴收绸布时识得的程家村人。
其中柳晏平几人上次来时借住的程文远一家,此时都在码头上。
程母拉着女儿的手很是不放心,且一直抹眼泪:“哪有姑娘家出去赚银钱的,爹娘没用,家里倒叫你扛了起来。”
那姑娘叫程文茵,不是旁人,正是程家村织坯绸的好手,程文远的亲妹妹。
柳晏平、柳晏安几人这趟出来,除了收生丝,还有一样紧要的任务就是从两浙请几位织绸师傅回去。
人生地不熟,哪里寻织绸师傅去,吴兴丝好,柳晏平一行人在路上倒了几趟货肥了肥本钱后就直奔吴兴来了,一路收丝一路打听。
丝倒是收得顺利,这教织绸的师傅却不是那么好找。
先不说手艺好不好不是那么好判断,只说织绸的好手大多都是女子,他们织坊在袁州,有多少女子敢背井离乡跟他们几个陌生商人走?
这一来二去,柳晏平就想到了去年落脚收绸的程家村。
要说程家村那边还真有几个织绸的好手,且去岁合作还算愉快,也算打过一回交道,柳晏平无奈之下这才领着几人往程家村去碰一碰运气。
真是合该他的运气。
他们几人到的时候,程家村正有喜事,去年接待他们的程文远,今年二月考过了县试,四月考过了府试,如今已经是个秀才公了。
碰上这样的大喜事,少不得要随一份贺仪。
柳晏平几人就被留在了程家吃饭,席间柳晏平把自己和陆承骁在袁州安宜县合开了织染坊的事说了,生丝已购,只差几位擅织丝绸的师傅。
程家是本地人,柳晏平寻思着请程家人帮他寻访一二,看是不是有个中好手,能跟他到袁州去做织坊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