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苪挽着书颖的胳膊,笑道:“钢铁直男也没有什么不好,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逸衡从小就是最优秀的,读书跳级,他的目标很确定、很直接,一切进度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会被任何事打扰。你不知道我们世交家、同事家还有逸衡自己的老师同事家多少女孩子喜欢他,可是他说不行就是不行,真是钢铁直男。”
书颖呵呵笑着,说:“这倒是,专一、有责任感、有爱心这一点随公公,你们教得好。”
白逸衡暗自笑了笑,他和白雪峰之间特殊的父子关系,当也不知谁教谁。
四人在客厅聊了一会儿天,书颖对时尚的眼光超越十年,如果探挖一下原剧情原主的职业生涯,还能超前一些。
书颖就跟张苪聊起时尚穿搭和化妆,张苪虽然四十多岁,可也是女人,两人相谈甚欢。
八点半时,白逸衡带了书颖返回,外头假山的雪已经积了一层,在夜色中映着灯火莹白发亮。
书颖洗了澡之后,拢着浴袍站在窗玻璃前看雪,白逸衡从她身后抱住她:“有这么好看吗,还不休息?”
“就是好看呀,颜色跟你很像。你是雪一样的美郎君呢。”
白逸衡俯身垂头蹭她的颈,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颖颖也好看。像玉雕的美人。”
书颖乐呵着,白逸衡见时机正好,覆着她的手,柔声说:“我教你练气入门的吐纳,好不好?”
“啊?”
“你之前答应我修炼的,要说话算话。”
“难不难?”
“入门而已,能有多难?”白逸衡拖着他走进屋里,上了床榻,嘱咐,“你只要进入冥想的状态,随我的节奏呼吸,然后用心去内窥自己的灵根。”
书颖见推辞不了,只好依言盘膝打坐。书颖是个能动能静的个性,这时受他有催眠之力的指令行动,也一下子就平静下来,随着他的节奏调息。
初时不习惯他的指令节奏,气息有些滞涉,过了不知多久,顺畅起来。她像是看到了一株发着银白色的光的“小豆芽”,它好像也跟着她一起呼吸似的,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虽然夜里下了大雪,但是京城的交通部门和社区很给力,一大早就开始扫雪除雪,马路上午时就通了。
书颖穿了保暖又简便的军大衣式的长款厚羽绒服,头上还带着貂皮内衬的护耳帽子,护得严严实实出门。
今天是除夕,只有半天开放故宫。书颖和白逸衡才进入大门,古朴大气的极纯极艳交相辉映的美景迎入视野。
王朝时代的帝王之威已成过去,可是白雪红墙琉璃瓦、琼楼玉宇,过了六百年依旧美得让人心碎。
书颖本来由白逸衡扶着,以免她站着积雪上滑倒。
书颖因为太和殿的壮丽大气的背景,就非要让白逸衡给她拍照,她就往上爬去,一边脱下了帽子、手套,让自己看着潇洒一点。
“你小心一点!”
“知道啦!”
书颖在现世时空里去太和殿玩时,中间的台阶已经围起来不让进去了。这个时空不知是时空差异还是年份早些,游客还能走中间的台阶。
书颖觉得这个机会不常有,也许过几年,这个时空也不能走中间了,如今在这里拍些“到此一游”的美照也成今生绝响了。
就算书颖现在成为了真正的豪门阔太,哪怕花起老公的钱来大手大脚,但是在公共资源上,她是绝对的平等思维。她从来不觉得当这里被围起来不开放给游客进入时,自己会因为身份有什么特/权进去。
“拍漂亮点!这跟拍死人不一样!”书颖摆出姿势提醒一下第一次给活人拍过照的某法医。
白逸衡调节着单反,叹了口气,嘱咐:“大过年的,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相机已准备好,他才聚焦着镜头下的女郎,捕捉时光下她美丽的片段。
书颖臭美,指挥着他到对面台阶拍个远景,把背景大气一些。
书颖看着镜头换个姿势,忽然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倒,她本能想得到平衡往前用力,脚下跟着动起来,没有想到这一脚也滑了。
书颖整个倒在中间的浮雕上往下滚,她慌乱中想要攀住什么制止打滚,可是仍然往下滚去。
只觉得天旋地转,寒冷刺股,呼吸都困难了。
白逸衡看到这个情况惊呆了,她跌倒的一瞬间,他站在远方根本来不及制止。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结印用法术,就算他会用结界阻止别人看到,可是等他布好结界,书颖早就滚得欢了。
“颖颖!”白逸衡用超越短跑冠军的速度跑到了太和殿的台阶下,只见那早已经是一个大雪球了。
白逸衡慌张之下,飞速刨开大雪球,才看到了冰雪覆盖下的容颜。白逸衡探了探她的鼻息,她忽然猛咳一声,然后大口大口喘着气。
“好晕呀……”书颖的眼睛一时之间无法聚焦,只从模糊的影子上判断眼前的是白逸衡。况且她出这种倒霉事时,第一时间到她跟前的一定是白逸衡。
“你别乱动!”白逸衡将她身上的雪全部刨下,检查她的身体。
“你流血了!”白逸衡发出她的手指,手掌都有划破的小伤口,但是由于天冷,伤口的血凝结得快。
白逸衡再细查她身上有没有骨折或内伤,好在那浮雕表层积着一层不薄的雪,雪质松软,她虽然滚了雪球,身上倒没有重伤。
白逸衡搓了搓她冰凉的脸,拍到她发上的雪,将帽子盖在她头上:“怎么就这么容易摔倒,你确实应该多锻炼了,练一练手脚才能更灵活。”
书颖这时缓过来,头没有那么晕了,委屈地说:“我这种精通美术和数钱的人绝对心灵手巧,绝对不是小脑发育不良手脚不协调的人。”
白逸衡握着她的手背,温暖传给她,看到那手掌的伤口虽知仅是皮外伤,他也有绝对的信心治好,可仍然心疼不已。
“你还说呢,你是摔倒的‘惯犯’了!从前在青城山摔,如今天到故宫也摔。”
书颖暗想:青城山那回摔倒的可不是我,醒来的是我而已。
“我已经很小心了,可我就是很倒霉!青城山那回,突然就有一股龙卷风一样的力量,我能怎么办?这回……唉,一言难尽。”
有人从台阶上滚下来成了一个大雪球,这个激动人心的画面被游客看到,很快有人报告给工作人员。
就有两个保安马上跑过来安抚他们,并说救护车马上就到,请他们放心。
“不,不,我不要去医院!”
保安甲看到她的手:“你已经流血了,伤口需要处理。”
保安乙抬头看她滚雪球的痕迹,建议:“还是做一个全身检查的好。有些内伤,表面上看不出来的。”
“不要……”
白逸衡这时觉得保安说得有道理,他长期从事法医工作,也遇上过那种死者。他们因为意外内出血或内部的伤,受伤之初觉得没有大碍,可是过了几天却突然暴毙。
“既然叫了救护车,就去吧。”
“过年去医院不吉利……”
“身体更重要。”白逸衡这时格外霸道的决定了。
书颖处理了手上的外伤后,做了别的检查,甚至因为白逸衡不放心,让她照了一个全身的CT。
虽然除夕的病人相对较少,可做完这一切检查也已经一点半了。
本来想在中午吃顿好的,但是这个时间段,想去的店都不招待新客了。
两人在医院附近吃了一碗炸酱面打道回府,因为她手上有伤,回屋后还是白逸衡侍候着她脱下外套、帽子。
白逸衡将外套挂在门口的架子上,书颖忽听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就拿起包翻开,忽然包中爬出一条白色的“小蛇”。
书颖忍不防吃了一惊,包啪得掉在地上。
“蛇呀!逸衡,你同类……”书颖反应过来才没有了害怕,她现在不是怕蛇的普通人,蛇毒对她都不起作用了。
白逸衡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气息,就见地上盘坐着一条雪白的“小蛇”。
白逸衡定睛细看,好半晌才笃定地说:“这是条小冷龙。”他活了两千多年,母亲也属于真龙遗脉,自然认得冷龙。
“冷龙?!”
那条小冷龙往书颖爬近,脆糯地叫道:“妈妈~~”
书颖呆住了,又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白逸衡,控诉道:“你这骗人的风流蟒!这是你跟哪条野蛇的私生子?现在骗了我来‘喜当妈’?!”
那条雪色的小龙转头看看白逸衡,往他的方向一跳,欢快地叫:“爸爸!”
书颖听了这声爸爸更觉世界疯逼了:“果然如此!骗子……骗子……”
书颖说着白逸衡骗人,又想到原主的剧情记忆不能窥原著全貌,她才会被骗。谁说二婚的妖就不能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了?
白逸衡忙摇头:“我没有!”
书颖不信,指着地毯上乖巧地交握着小爪子搞不清状况的雪白小冷龙:“你看看,它长得跟你多像!完全就是一个小号的你!你还不认!”
还别说,那小冷龙的颜色确实和白逸衡色号相差极小,白逸衡觉得百口莫辩,才转而问小冷龙。
“你这小鬼,怎么乱跑到我们家,乱叫爸妈?”
小冷龙看白逸衡冷着脸,忙摇了摇头:“我没有乱叫!她就是我妈妈,你就是我爸爸呀。爸爸法力高强,要不是我身上流着你们的血和精气,我跟在你们身边,爸爸怎么会没有发现?”
白逸衡沉吟一下,觉得有道理。如果身边一直有别人和别妖的气息,他不会没有察觉。他习惯了书颖的气息和自己的气息,才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书颖盈盈美目瞪着小冷龙:“我根本就没有怀过宝宝,也没有下过蛋,怎么可能生出你这样一条小蛇出来?”
小冷龙退后一步,到了白逸衡的脚边:“爸爸,我真的是你和妈妈的孩子,妈妈怎么不认我?”
白逸衡轻轻叹了口气,对书颖说:“你别急,冷龙是灵族,不是你想的生宝宝或者下蛋产生的。”
白逸衡说着蹲下伸出手去,小冷龙跳到他的手上,白逸衡像抱小奶猫一样温柔地抱起了它,手指轻轻抚了抚它的小脑袋。
“爸爸~~爸爸~~”小冷龙欢快地叫着他,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书颖见了都不禁想:果然是教导过好几个徒弟、养大三个养子的白长卿,果然是贤夫良父的样子。
白逸衡走到书颖身边,书颖难免好奇地瞧瞧,又觉得这小冷龙挺可爱的。
白逸衡一双清澈凤目微垂看着它,竟是宝相庄严,那温柔的神色像是上天对苍生的一抹垂怜。
“小家伙,你从哪里来?”
那小冷龙说:“我是故宫里的一个龙灵,以国运龙气为基,常年寄居在太和殿外的龙形浮雕上。我修得冰雪之道,今天正逢冰天雪地,天助我之时,便以妈妈之气/血、爸爸之阳/精化出了身体。”
书颖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好半晌才问:“你以我之气血化出身体,我好像理解了;可是以他之阳/精,我理解不了。他没有那么变态……也不可能在故宫随便小便……”
小冷龙仰着头呆呆看着书颖,由于它实在太小,两只眼睛像两颗黑色的小珍珠一样。
白逸衡连咳两声,她说话的内容颇有画面感,所以他又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颖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有你的血为引,你身上也带有我的……灵力、精气。”
书颖才好奇地低头看那小冷龙,喃喃:“我流点血就能半天时间长出这么一条小龙出来?电影中克/隆也没有那么快……”
书颖伸手抱过小冷龙,她仔细捏着它的小爪子看看,又拎起它的尾巴瞧瞧。
“就算在培养皿中,细胞分裂也没有这么快。再说了,如果是依照我的基因长的,那怎么也是人。按照你的基因,也没有道理有爪子!”书颖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白逸衡。
白逸衡:“……”
书颖食指在小冷龙的脑袋上一戳:“你个小虫豸!你是不是看我们家有钱,强认爸妈?想过上富家少爷的生活?”
小冷龙一下子蹦到白逸衡怀中,小爪子抓住他的毛衣:“爸爸~~我怎么跟妈妈说不清楚?妈妈不喜欢我,她是不是想扔了我?”
白逸衡无奈叹了口气,说:“你妈看到的世界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这是一件她不容理解的事。好好跟她说,她会相信的。”
白逸衡看着书颖无奈地笑了笑:“别的人想要一条灵龙都没有这个机遇,你倒好,居然还不认。”
书颖才说:“我也没有说不养它。”
白逸衡微笑道:“这是故宫出来的龙灵化成,是吉祥灵兽,而且修成冰雪之术,实力可不小。在它化形之前跟着你,都能忠心护母,我倒也放心多了。”
“这么小一条,实力不小吗?”
白逸衡笑着关了后罩房的监控后放出了小冷龙,只见小冷龙一蹦飞到了空中,张开了嘴,院子里的冰雪全被它吸了嘴里。院子、假山、水池、屋檐的冰雪都消失无踪了。
“哇!!”书颖不由得惊呆了。
小冷龙忽然朝假山一喷,十数道冰柱齐出,钉进了假山之中。
小冷龙飞回了白逸衡怀里,得意地说:“爸爸~~这只是小菜一碟,地方太小,我施展不开。”
书颖见识了这一手,心头大动,说:“逸衡,那就养着这孩子吧!不过,得喂它吃什么?牛奶?猫粮?老鼠?”
“他是由你的气血化成的,估计……你喜欢吃什么,他就喜欢吃什么。”
书颖想了想,笑道:“可不巧了,今儿要去婆婆那吃年夜饭,咱们这儿不烧晚饭。”
“不行!我要吃满汉全席!”
“哎呀,真是败家娃,养不起,养不起!”
“爸爸~~”
……
书颖和白逸衡去白雪峰家吃了年夜饭回来,便以他们晚上会饿为由,打包了好些食物回来喂了小冷龙。
小冷龙欢脱地吃了一道她爱吃的鲍鱼,然后又拿了一道炒腰花子试它,它吃了一口就吐掉了。
“这啥东西,一股子尿腥味!”小冷龙跑出屋去用雪“漱了口”才回来。
书颖喃喃:“还真随我?”
白逸衡呵呵一笑:“说了是你亲生的。”
书颖听到“亲生的”三个字,看到跑回来的小龙就顺眼多了,喃喃:“这孩子可怜,大过年的也没有身新衣服。我去给它做一身吧!”
书颖兴致勃勃跑上楼去,翻到自己的小工具箱,拿出皮尺去给小龙量尺寸。
白逸衡看着书颖跪坐在地毯上,指挥着小龙“站直身子”、“伸开前爪”,她细致地量着他有多粗、有多长、前脚和后脚之间的距离。白逸衡不禁没眼看,捂住了眼。
临时来京也没有带布料,书颖在白逸衡的衣帽间翻了翻,找出一条羊绒围巾裁剪缝制了一件衣服,款子倒像是狗狗的连体衣。
正月初一,一大早,才睡了五个小时的书颖就给小龙穿上了连体衣,白逸衡有些看不过去。
“颖颖,这是冷龙,它不怕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