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庆见一个九岁女童与一个十二岁上下的少年并肩站着一块大石头上,他们还在孝期,一身素色衣袍,年纪虽然小,却均是绝世容貌。
裴延庆所见的孩子中,从未有这样一双儿女。他们爹娘的悲剧传奇就已经带着神秘感了,但见到他们的容貌,裴延庆都不禁想:如果他们这副好容貌就是传承自叶世钊和崔氏,那么安阳郡主为叶世钊着了魔一点也不奇怪了。
当年满京为叶世钊着魔的少女不止安阳郡主,同样的,当年但凡见过崔氏而惊艳的男子又何止叶世钊?裴延庆有一回就听他柳三叔提起,他母亲去世后一年,洽逢叶世钊休了崔氏,他父亲还想娶崔氏续弦。
这个年代虽然比前朝保守一些,但仍然鼓励女子再嫁。崔婉儿原是崔氏嫡女,父亲当年为官时名望不小,因为巴楚一带发生瘟疫,他劳累感染死在任上,太宗皇帝在时还有追封。
古人重门第血统的传承和父亲的名望,崔氏这样的出身就算爹死了也比别人的爹还活着更受真正的豪门看重。况且满京谁又不知道崔氏被休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安阳郡主做恶欺人。
当年裴崇璟的求亲被崔氏婉拒了,裴家的第二次求亲被叶世钊知道后,叶世钊忍不住搅黄议亲的事。
叶世钊接回崔氏的原因自然是情丝难断,另一个原因就是仍有很多如裴崇璟这样的世家子弟向她求亲续弦,叶世钊做不到送她另嫁他人。
崔婉儿嫁过人还有个孩子,难以再嫁初婚的世家公子,但是凭家出身世家和世所罕有的美貌,想再嫁一个世家子弟不难。
裴延庆下了马走过来,朝他们施了一礼:“叶姑娘,许久不见了。这位应该是令兄吧?”
书颖目光淡淡,手虽抚着竹笛,心想:“我现在以笛驭蛇,能否招回那几条毒蛇攻击裴延庆?”
除掉他等于打碎裴四娘的一大靠山,让未来走后宫路又未称帝前的日子好过一点,书颖能早点除掉他,不会手软。
书颖看到他腰间的佩剑,比去年时更加神气内敛,显然内家功夫已有所成。她如今九岁稚龄,小胳膊小腿的,统共习武的时间也就一年,绝不是他的对手。
若想驱蛇攻击是需要时间的,他手中有兵器在,自保之余趁她吹笛时捅她一剑,她就会当场“报销”了。书颖打消了这念头。
书林奇怪地问:“阁下是谁?怎么认得我们?”
裴延庆见书颖不和他说话,以为她将他忘了,心头微微失落,顿了顿说:“叶姑娘,我是裴延庆,你不记得我了?”
书颖这点演技还是有的,忙作恍然大悟状:“我说怎么如此眼熟!原来是你!你怎么长高这么多,声音也有些变了,所以我才不敢认。”
裴延庆脸微红,刚这两个月他进入变声期,一副公鸭嗓连他自己都有点嫌弃。
“我……我可能因为长期练武,所以长得快吧。”
书林倒是有些好奇:“你学过什么武功,厉害吗?”
裴延庆谦道:“我早年学了点家传功夫和江湖上常见的功夫,近三年拜在松风观学内家功夫。但是厉不厉害,见仁见智。”
书林奇道:“家传功夫,阁下还是出自武学世家吗?”
书颖忙补充介绍了一下:“哥哥,这位是平西侯府的公子,出自河东裴氏。”
书林下幼年虽然颇为坎坷,但是他身为叶家的孩子当然对世家大族谱系有些了解,忙彬彬有礼朝他一揖:“裴公子好!”
裴延庆道:“在下裴延庆,在家里的兄弟们中行三。”
书林也道:“鄙名叶书林,我在家排行老大,裴三哥应该长我一两岁,称呼我书林就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书林艳羡地看着他的马和宝剑,都是世家少年,便有意结交。裴延庆就介绍起黑骏马追风的来历品种,现代年轻男人的话题是车,古代男人则喜爱宝马,果然人类的天性古今是相通的。
书林从小到大不是在伯府跟着先生念书,就是在母亲身边陪着,身边也没有亲近的朋友。
府里下人的孩子毕竟与他不同,他骨子里还是标准的世家公子——平等交友会看出身。他并不像书颖一样不看重阶级。
所以裴延庆是他交到的第一个同样出身名门世家的少年朋友。因为见他长相出众也通武艺,比之自己的精致美貌别有一番味道,书林大生好感。
本来存着shā • rén除掉祸患的书颖见他们这架式,心中不是滋味。那边与裴延庆相谈甚欢的书林已经邀请他去附近的草庐喝杯茶了。
裴延庆想到当初书颖说过他们为母守丧不想被别人打扰,不禁看向她:“只怕不方便打扰吧。”
书林也转头瞥向书颖,又笑道:“裴三哥歇歇脚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裴三哥不嫌寒舍简陋,我们真是蓬荜生辉。”
裴延庆这一年来,几次回京探亲经过这附近都会想起那帮助过他的美丽小女孩,无关情与欲,多是好奇、好感和怜惜。几重渊源叠加,裴延庆难免心生一丝接近的向往。
往皇家马德微笑道:“我与贤弟、贤妹一见如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书颖暗想:你丫的,我什么时候成了你贤妹了,那我岂不是和原主的大仇人裴四娘成了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