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隆进想纳书颖做侧妃,这是他自己争取一下有可能实现的,可是无论是娶大妃还是入赘都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
特别是后者,他为作为四王府的小王爷,父亲看重的长子,怎么可能来南朝作叶家赘婿?
他在宴会上闹了一出,眼见此事没有那么容易,之后几日在韩程的陪同下会见南朝大臣,在岁供上狮子大开口。大周那些臣子不敢答应,也不敢得罪他,只好与他打太极,一连几天也毫无进展。
大周的大臣们心想他之前提出和亲的事,恐怕是年少风流之辈,皇帝便挑了两个美貌宫婢送去会馆伺候他,他倒兴趣缺缺的样子。
叶世钊这时候为了保护女儿不被朝廷下旨送去和亲,上差上衙期间与朝臣同僚交际,咬定了要为女儿招赘婿。
因为他认为女儿给别人家当媳妇会受委屈,并且他从未教导过她闺中规矩,只教导她武功和驯夫之术,并且谁敢欺负她,武艺高强的她会打回去。
书颖被她的亲爹营造了一个“凶悍”的名声,京中生了儿子的贵妇闻之色变,但想要是娶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婆婆哪里压得住她?又传言她天生妖媚,连北国小王爷见了她都想纳了她,有儿子的贵妇更把她排除在婚嫁人选之外。
书颖年纪还小,她就算为了任务肯定要嫁下一任皇帝,也不觉得自己在十二岁稚龄就要开始勾引皇帝儿子了。现在不能试毒,还是练好武功最要紧。
书颖和书林随柳墨卿到了相国寺的一座空院练武,裴家别院的院子太小,无让完全施展开柳墨卿的轻功。
两人的轻功习自裴延庆,基础本就好,这时再得正主传授,更加举重若轻了。书颖施展功法,身姿轻盈雅致如杨柳,飘荡到了树上、墙上、亭上。
书林站在院子中,看着妹妹的这一式练习,不由得艳羡:“妹妹就是比我聪明一些,她这一招比原来使得好多了。”
裴延庆俊脸红了红,说:“我也没有藏私传给她,为什么相差那么大呢?”
柳墨卿才道:“你们俩的内功不同,而且你是男子,学了白石兄的纯阳功,我传你时根据你的内功和男子身份,要点有所差别。你让二娘学适合男子的功夫,自然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书林忙笑着追问:“师父,我是不是一直修炼三哥传我的就好了?”
柳墨卿摇了摇头:“你和他内功不同,你与二娘男女有别,这都有区别的。世上没有最好的武功,只有最适合自己的修炼之法。”
书林和裴延庆看着柳墨卿,都不禁崇拜仰慕,这样的名师,人的一生可遇不可求。
书颖在那自己练习轻功,柳墨卿又开始传授指点书林一些要诀,这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加修改,比从头开始学要容易。
书林也沉浸其中,专心修习,不一时便摸到门径。柳墨卿看到两个徒弟都如此出众,难免心情甚佳,抚了抚下巴的青须。
一连五六日修习轻功,两人都感觉有不小的长进,到了第四天,要修习一招极有难度的“湖畔拂柳”轻身功夫,这功夫和“水上飘”有异曲同工之妙。
柳墨卿带着孩子们到了一个水池边,池边栽着杨柳,池中荷叶田田,从清水中探出一个个花苞,荷花将要绽放。
柳墨卿先传了提气运力之法,他就纵身跃进了池水中,青袍飘荡,手中劲气击水,足尖点水,可是姿态却十分潇洒。
轻功要诀在于内力深浅、本身外家功夫的灵活、身体本身素质,书颖少年轻盈灵活,内息虽然不深,但是绵长,达到了一种美妙的平衡。
她得柳墨卿指点,稍加练习三次,脚可以在水上借力三次不会沉进水中,原来她从裴延庆身上偷师时,只能在水上“飘”两次。
书颖一再练习这“湖畔拂柳”,试了十次后,只觉更加融汇贯通,一下成功在水面借力了五次,只不过脚踝却湿了。
柳墨卿过去叮嘱道:“这招你今天练到这里吧,不能急进。”
书颖扬起笑脸:“师父,这‘湖畔拂柳’也可以称之为‘凌波微步’呢。”
柳墨卿并不恼:“我一个大男人把自己的轻功招式称为‘凌波微步’总不太合适。你若练得好了,爱叫‘凌波微步’也行。”
书颖忙讨巧地笑起来:“那怎么行?我叫另一个名儿,就像是学了功夫当作是自己原创的,得多不要脸!”
书林奏过来强调:“那不仅是不要脸,是欺师灭祖。”
柳墨卿近日了解了这对兄妹的画风了,两人随时能配合说相声。只要揪住一点小事,两人小嘴巴巴的,你一句我一句,热闹极了。
书林这开朗的性子也是跟书颖在一起呆得久了,少年天性回归。书颖调皮主意多,书林本也是少年人,只不过从前被现实压迫才拘谨。
柳墨卿暗自摇头,看了裴延庆一眼:“你小时候,大家都觉得你太淘气了,遇上他俩,我才知道你有多规矩!”
书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正在长身体,运动量又大,自然饿得快。
四人便准备去相国寺客院让厨子做一桌斋饭。这是大寺院,有钱的香客众多,客院常年可以为香客提供斋饭。
正在这时忽听到脚步声,就见几个锦袍少年款款行来,其中一人正是那位耶律隆进。柳墨卿、书林、裴延庆一见他,本能提防,不约而同站到书颖前面。
书颖却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而跑了出来。她瞬间楚留香附身,左手转着柳墨卿赐的玉笛,右手负在身后,笑呵呵地走过去。
“哎哟,这不是小耶子吗?好巧呀!”
近日耶律隆进都得南朝懿王世子和礼部官员招待,但是提高岁贡的事与和亲的事私毫没有进展。
十几日不见“叶二娘”,他心底忍不住打听她的下落。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心底明明怨恨她,可是又疯狂地想要见到她。
“叶二娘!你休要无礼!”他因为她调戏的神态和绝美的笑容而满脸通红。
书颖笑道:“你在我大周天子脚下威胁我,有用吗?你想通了没有,要不要和亲嫁给我了?”
耶律隆进连耳朵都朵了:“便是和亲,也是你跟我去北国。”
书颖抱胸:“稀罕!你不愿嫁我,我就娶不上夫了?”
耶律隆进问道:“南朝有哪家公子愿意当你的赘婿?”他盘算着南朝若有人想入赘给她当夫婿,他只要破坏了,她就娶不上夫了。
柳墨卿年纪为长,与一群世家少年没有什么好聊,他不想尴尬,便先飘然遁走,但想有裴延庆在,耶律隆进再不要脸,光天化日也欺负不了书颖。
裴延庆和书林过来,他们比书颖知规矩一些,先朝赵珏问礼,赵珏面容沉静:“不必多礼。”
书颖这才看到赵珏,揖了揖手:“原来世子爷也来了,在下失礼了。”
赵珏淡淡道:“我本来就是不起眼的陪客,叶姑娘瞧不见我也不奇怪。”
裴延庆又见赵珏身边还有两位世家公子,便做了介绍:“这是魏国公府的潘二郎、这位是忠义伯府的曹三郎。这是叶大郎、叶二娘,是我的结义弟弟和妹妹。”
书林、书颖落落大方朝生面孔问礼,潘二郎也惊叹叶家兄妹的美貌:“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家的孩子,当真风采绝世!”
曹三郎微笑道:“只闻裴兄常年在外学艺,怎么还学先人桃园三结义呢?”
裴延庆道:“我也贤弟、贤妹都是习武之人,一见如故、相交莫逆,这才结义了。”
潘二郎道:“裴兄的功夫在京城世家子弟中是佼佼者,你的结义弟弟和妹妹自然不差,哪日一起外出狩猎,也好让我等见识一二。”
裴延庆口中应着,耶律隆进见书颖的心神都放在南朝的一群少年身上,心头不是滋味:“你们南朝人骑射功夫哪及得上我们契丹的好儿郎?”
书颖说:“你们契丹人是不是比我强,那没有人知道。但是我比你强,你得瑟个什么劲?”
耶律隆进胸膛起伏:“你武功明明在我之下,骑射功夫更不及我。”
书颖切了一声:“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耶律隆进道:“叶二娘,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我要是胜了你,你乖乖和亲跟我回北朝。”
书颖不屑冷笑一声:“我有病吗?我不跟你比也不用去北朝。可惜你身份不够,你要是北朝皇帝,我跟你就跟你比斗。你赢了,我给你当妃子,从此心甘情愿侍奉你一生;你输了的话,把十六州故土还给我们。”
这时不但耶律隆进脸色大变,连赵珏、潘二郎、曹三郎都不禁变色。耶律隆进眯了眯眼睛,道:“你一个女孩子,掺和朝政大事做什么?”
书颖撇撇嘴:“是你想让我和亲来着,是我主动掺和吗?”
耶律隆进默然一会儿,忽轻笑一声:“呵,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你值十六州吗?”
书颖反问:“你又当自己是什么人,你值当我远嫁吗?”
耶律隆进喝道:“叶二娘,你敢看不起我!”
书颖咯咯笑了起来,伸出笛子,轻轻敲了敲他胸膛,一派楚留香调戏美人的风流做派。
“明明你先跟我吵的,这时却来怪我!你娘没有教过你不要跟南朝的女孩子吵架吗?因为你怎么都会输。”
裴延庆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颖妹,别调皮了!”
书颖萌萌哒看着他:“三哥,玩玩而已嘛~~”
裴延庆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抚了抚额头:“不能这么玩的。”
书颖虽然想用以进为退杜绝和亲的最后一丝可能,却不想让裴延庆厌恶自己,于是就乖巧状哦了一声,与方才的楚留香附身判若两人。
耶律隆进看着裴延庆眼神不善:“你好像只是一个义兄,她亲哥哥都没有管她,你倒是管上了。”(潜台词:你凭什么阻止她跟我玩?)
裴延庆忍耶律隆进很久了,抬眸对着他:“我就管了,你有意见?”
耶律隆进眼神带着男人特有的敌意:“就算是她亲兄长也管不了她一辈子,何况是你?”
裴延庆反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劳小王爷关心。”
耶律隆进薄唇轻抿,冷声道:“她是我看上的女人,我就有权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