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就把裴延庆问住了。书颖还小,从没有说过她对他产生了男女之情,就算今天她也只是说起裴延庆是她心目中的良人,却不是对他动情。
最要不得的是她有个北朝的“未婚侧夫”,这事情不解决,哪家敢聘她做儿媳妇?
裴延庆正想着和书颖表明心迹,期望两人达成共识,朝结成连理的目标努力,可是在腊月二十八时,宫中突然传出丧钟声,太后薨了。
皇帝表面功夫还要做足,令文武百官戴孝,年节不得饮宴,一年不得婚嫁。又令京中官宦子弟非有紧急大事都得在太后出殡时上街披麻戴孝,所以书颖、书林一时之间不便离京。
既然不能走访亲戚或饮宴,免了很多繁文缛节,又不能马上去南阳,书颖、书林二人也只得在家日日习武。
书颖内力渐长,正在回忆当年白逸衡的武功。白逸衡除了法术高强之外,武艺也是极强的,招式刚柔并济,融合了他本体族类和神裔的特色。
书颖小时候毫无内力,外功体力也极差,自然使不出任何厉害的招式。这就好比,很多球迷能够知道一些著名球星的绝技,还能说出道道来,可是他们就是使不出来,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那时书颖的功夫还不如现代时,可现在有四五年积累,已经能使很多功夫招式了。还没有到大师之境,速度和力量还不够。
柳墨卿传授轻功时,书颖也悟到了在没有法力时应该怎么用武学内力来灵活运使武功招式。浸营柳墨卿的点穴手和叶世钊传的大小擒拿手已久,她内功运转提升能施展“灵蛇功”。
“灵蛇功”是一种从蛇形攻击化出的拳、掌、爪、点穴手合一的功夫,因为攻击逻辑奇诡,让他防不胜防。
但是“灵蛇功”到底是徒手功夫,没有法力就等于阉割了远攻部分,和有兵器的高手实战会吃亏。
所以她结合白逸衡的身法、所传授的经验和易理,创出“叶氏六路剑法”。每一式剑法又有八种易理变化,其实就是四十八路剑法。
四十八路剑法中又有阴、阳、半阴半阳的变化,因此又可衍生出一百四十四种。如果半路变招,则更加千变万化,只有形成身体肌肉记忆和内功运使的本能,就达绝世高手之列。
针对人的正面的五体和背面的进攻方式,对敌方可能的八类反应的料敌先机。八种反应符合易数,基本包罗万象,事实上普通人在打斗中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也做不出那些复杂的反应。
书颖为了更精益求精,不得不闭关苦练,叶世钊也更深切地了解女儿异于常人,天赋可谓是天人之境,自然做好大后方。
书颖闭关九天,终于将“叶氏六路剑法”融会贯通,使得行云流水,挥洒如意。
书颖出关时才正月初十,太后都还没有出殡,眼见是要在宫内停灵七七四十九天才出殡了。
在太后出殡之前,叶世钊也不太可能有其它事,只陪着儿女学文习武。
书颖对着叶玉堂和叶玉敏也并不藏私,反正他们双方的母亲都死了,仇怨一笔勾消,书颖不会延续到后辈身上。
叶玉堂、叶玉敏对着一个天才妹妹,也难免打心底佩服,见她一视同仁传授他们自创的武功,心中颇为感动。
父子、父女三人在太后大丧期间就专练这门功夫,过了一个月,书林基本学会了,差在火侯和活用。
叶世钊、叶玉堂次之,他们一个年岁上了三十,学习能力不及少年人,一个内功太差。叶玉敏的内功和天赋更差些,但也学会了六路基础。
终于等到太后出殡,太后是叶玉堂、叶玉敏的曾外祖母,他们披麻戴孝没有什么不适,但是书颖、书林就心不甘、情不愿了。但这事又避不开,书颖就想了一个办法,他们在孝服里面穿红色的内衣、内裤。
书林收到书颖特殊的红内裤时,忽然跟她说:“妹妹,你这是不是你从前说过的那什么‘阿三精神胜利法’?”
书颖不由得一怔,然后扑过去一把纠住他的耳朵:“你想造反呢?像你这种专门向亲妹妹捅刀的哥哥要来干什么?不卖掉留着过年吗?”
书林啊啊求饶:“妹妹,咱也不是猪,不能卖肉的。”
书颖道:“我看你长得不错,把你卖像姑馆去!那些脑满肠肥的富豪富婆个个垂涎你的美色,你侍候他们弄得肾虚zǎo • xiè不%举,你怕不怕?”
“咳!妹妹,哥哥知道你看得书比较杂,但是这些话,你不该说的。”书林满脸通红。
书颖呵呵一笑,忽问:“哥哥,话说你这个年纪,该想娶亲了吧?”
书林百无聊赖的样子:“没有多大的兴趣,女孩子们长得都没有我好看。”
书颖见他如此风华绝代,实在是个大祸水,忧心道:“这样下去你会变态的。你如果站在水边痴痴凝望,顾影自怜,爱上自己的影子,那可怎么办?”
像古希腊的那耳喀索斯一样,或者像石观音一样,都是极其变态的。
书林撇撇嘴:“你才顾影自怜呢!我很正常好不好,我也喜欢女孩,只不过遇不上让我动心的。”
书颖激动起来,哥哥喜欢女孩,这是时代女性的福音呀,这样一个大美男,不知让多少女孩心碎。
太后出殡时,官宦世家人员都披麻戴孝沿出殡道路上路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官宦人家路祭。
叶家是伯府,又因为叶世钊曾是安阳郡主的郡马爷,所以仅接着最后一名侯爵人家设路祭。
叶家人中,书颖、书林出门最迟,但见延途一片素缟人,已有人戏做得十足,在棚内抹泪哭泣,好像太后生前是多么善良,对社稷有多大功德似的。
到了时辰,太后大殡出了皇宫大门,出殡仪仗护着棺椁浩浩荡荡、压地山银一样鱼贯而来,丧乐声传至。各家路祭中的女人们哭得更大声了,好像欲盖过那丧乐似的。
出殡队伍前头抵达叶家路祭到仪仗队未尾离开都花了两刻钟,终于公事了结。书颖第一个取下头上披着的白布和套在身上的麻衣,丢给了一旁的下人,表示要回家了。
叶世钊蹙眉:“旁人都没有走,你好歹再站一站,别让人说咱们家对太后不敬。”
书颖、书林便去拜见相隔不远路祭棚里的裴延庆,裴家枝繁叶茂,两房人在京中,男男女女有近二十位主子,加上下人就好不热闹了。
书林、书颖朝裴崇璟、曹氏、裴崇理及夫人刘氏见礼,又朝裴家大哥、大嫂问礼。
裴若菊第一个上前拉着书颖的手:“好久未见颖妹了!因为三哥不在家,你就不记得来瞧瞧我们吗?”
裴若英也过来亲热,唯裴若萱不爱搭理她,书颖一身非尘世俗色的姿态风仪实在让她不舒服,她心气较高,虽然被叶书林的美色吸引,可是理智让她追求更极致的地位。裴四娘想嫁给唯一的皇子赵玮,将来当上皇后。
书颖软声道:“二位姐姐可冤枉我了,我与哥哥去师父那学艺,都不曾在家。若是在家定是要来叨扰姐姐们的。”
裴崇理、刘氏一见书林、书颖也惊为天人,刘氏笑道:“这就是三郎的义弟、义妹呀!哎呀,我们二郎、四郎、五娘都给人家比下去了!”
书颖微笑道:“二伯母何必说这违心的话呢?裴二哥、四哥、五姐都个个非凡,京城哪家不羡慕。我们身上还带着寒门粗浅的见识和山野村民的气质,二伯母不笑话,我们才敢往二哥、四哥、五姐身边凑呢!”
刘氏笑道:“这孩子跟旁人家不同,长得仙女一样,可是说话怎么这么讨趣呢!”
曹氏也知道裴家行事作风,裴三郎不娶叶家女,裴家也决不会欺少年穷,当着裴崇璟的面,也只附和的份。
书颖还大大方方朝裴若萱一揖:“四姐有礼。上回是我的不是,一直想跟你道歉,可是我去了南阳。”
裴若萱没有想到她会来跟她道歉,一时愣住了,半晌才道:“我也没有叫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