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忍耐力当真强。她不过是背上缝了九针,已经痛得随便动一动都能倒吸一口凉气,阿皓伤得比她重,却还行动如常。
这是第一次踏进她的“家”,阿皓打量四周,宣月问:“很简陋是不是?”
“能住就行了。”
阿皓对家没有别的要求,毕竟他真正意义上的家只有沧县那一个,那一个不见得比眼前这个好到哪里去。
他一来就把宣月扶到沙发上,摸清厨房和厕所的位置,替她打水洗脸。
拧干的毛巾递过来,宣月正准备伸手接,牵动伤口眉头一皱,就见他微微一顿,又收回手,抖开帕子,“还是我来吧。”
他低下头来,一点一点细致地帮她擦脸。
这样近的距离,近到他能清楚看见她脸上的绒毛。窗外有日光照进来,照得她的皮肤都快成透明的了。
他的手很热,仿佛比热水烫过的帕子温度还高。
感受到他的动作逐渐迟缓,宣月生怕他忽然亲上来,干脆打破沉寂:“你还给谁洗过脸?”
“……怎么了?”
“动作很熟练。”她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
阿皓笑笑,直起腰来,“以前……”
顿了顿,似乎是下定决心,他平静地说:“以前给我妹妹洗过脸。”
“妹妹?”宣月一愣,“你还有个妹妹?怎么没听你说过?”
男人背对她,慢慢地把帕子浸在热水里,拧干,“我用你的毛巾擦把脸,介意吗?”
“……用吧。”
他展开帕子,扑在脸上,仰头慢慢地吁出口气来。
“以前有。”
宣月没反应过来,什么妹妹还能以前有,现在没有吗?难道是不正经的那种妹妹?
话都到嘴边了,忽然回过神来。
她张了张嘴,“那她……”
“死了。”
“……”
阿皓回过头来,淡淡地说:“她叫崔月,是我亲生妹妹。”
“怎么……”宣月口齿都不太利索了,“怎么去世的?”
“被杀了。”阿皓的声音逐渐低沉冰冷,“先|奸|后|杀。”
明明日光从窗户外面热烈地照进来,宣月却浑身冰凉。
她呆呆地看着阿皓,问:“谁干的?”
阿皓却笑了,那是一个同样冷冰冰的笑,不带丝毫温度。
他说:“毒|贩抓走了她,警察不救她,最后把她送回我身边的还是个毒|贩。”
宣月下意识说:“不可能,警察怎么会不救人?”
阿皓的眼神忽然变得深不见底,他转过头来望着宣月,“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一定是好人?”
“……我是说,救人是警察的职责,你报警了吗?他们怎么会不救阿月?”
阿皓说:“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世界上有更重要的事。为了立功,为了升职加薪,一个无辜的女孩算什么?死了就死了,没人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