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周,大家感觉还不错。
课堂气氛轻松,各科老师态度和蔼。
范代菁没有安排座位,大家随意组队。
班上女生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头望过去不足二十,女同学们自发自觉,以方纯为中心,紧密团结在一起,霸占了吊扇下风力最强的几排座位。
贺兰诀的临时同桌叫况淼淼。
况淼淼是隔壁县城过来的借读生,校内住宿环境一般,学校周边很多房子都出租给北泉高中的学生,她和同县的朋友一起在外合租,买奶茶撞见贺兰诀,很快熟络起来。
“有没有觉得物理老师很有魅力?”
贺兰诀深表认同:“有!”
物理老师姓唐,是个风度翩翩的成熟男士,身材保持得很好,衣着考究,皮鞋锃亮,嗓音带磁,他一开口,贺兰诀脑海里滋滋闪过电流声,不由自主蹦出“罗曼蒂克”这个词。
如果唐Sir去唱歌剧,她肯定捧场。
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语文老师,同样是中年男性,大腹便便,在发福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虽然出口成章,但每天穿中老年Polo衫,开胶旧皮鞋,古董皮带上挂钥匙串,很难和“文学的美感”联系在一起。
况淼淼笑意暧昧,下巴往后扬,使眼色:“后排那个谁……也好帅啊。”
贺兰诀知道她说的是谁。
后排有个男生实在太惹眼,剑眉星目,身高腿长,喜欢嚼口香糖,抱着篮球在教室进进出出,汗湿的T恤袖管撸到肩头,露出结实的肱二头肌,偏偏手臂还纹了行花体字母,蒙着闪闪汗水,格外惹人注目。
那天贺兰诀在走廊倒水喝,正巧撞见,一口气没咽下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哥们偏头,似笑非笑瞅了她一眼,停住脚步:“嗳,要不要给你喊个救护车?”
贺兰诀闹了个大红脸。
顾超,这哥们的名字叫顾超,是廖敏之的同桌。
说到廖敏之——廖敏之在班上悄无声息,毫无存在感,贺兰诀悄悄观察过他几次,每回都被顾超的视线弹回来。
她有点做贼心虚,假装若无其事,埋头学习。
班上同学都还不熟,大家还按捺着好奇心,维持着矜持。
周五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范代菁改成班会。
这一周,算是给大家的适应期。
班会气氛格外严肃凝重,范代菁板着脸训话,开始给这帮小兔崽子立规矩,定班委,劈头盖脸就是“十奖十罚”,条条框框摆出来,戒严手机和电子游戏机。
最后一件事是分配新座位。
座位按成绩和身高综合排位,现场挪位子。
班上十九名女生,四十七名男生,男女分座,两人一桌。
这意味着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落了单。
男女同桌,特殊待遇。
范代菁的教鞭指得很清楚,讲台正下方的课桌。
“廖敏之。”
“贺兰诀。”
贺兰诀正和况淼淼低声讨论,听见自己的名字,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她身高162,不算高,但从来不是班级最矮,从小到大真没坐过第一排。
而且是挨着讲台第一排——括弧,重点关注对象,小动作灭绝组,课堂答题成员,视线监管第一方队。
教室里乱成一锅粥,大家拖桌子搬椅子,有笑有闹,插科打诨。
贺兰诀忧心忡忡坐着发呆。
难道范姐逮到她上课做小动作?吃东西?玩手机?看小说?打瞌睡?
也没有啊。
廖敏之在她右手边,周边那么吵,他低着头,心无旁骛,安静地整理书本。
他好像还挺淡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