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怎么谢?”他双手揣进兜里,风拂过发梢,目光绵软。
“当然是请我喝可乐啦。”她指着灯火通明的小卖部,“我现在想喝可乐。”
“没问题。”
可乐入口,贺兰诀笑眯眯朝他笑,没头没脑问了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吵?”
“没有。”他想了想,如实回她。
贺兰诀耸耸肩膀,哎,他永远都不会听到她喜欢的那首歌。
自行车推出车棚,贺兰诀在路边等,看见廖敏之过来,把没喝完的可乐扔进书包。
这学期,况淼淼和贺兰诀的关系迅速冷却,成了点头之交的普通同学,也失去了分享很多事情的机会——付鲲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半点消息也没有。
大家都默契的不再提及以前的傻事。
但晚自习后,廖敏之仍旧会送贺兰诀回家。
贺兰诀在后座坐稳,扯扯他的衣角:“走吧。”
廖敏之会意,一脚蹬出老远。
路程本来也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到自家楼下,廖敏之会把她送到附近的巷口,其实也才几分钟的相处时间,一前一后,也很不方便聊天。
这段路程通常是安静的、供以遐想和回味的。
自行车左拐到一条略安静的街道,突然一个急刹,前面有学生横穿而过。
贺兰诀没扶稳,整张脸直直撞在廖敏之背上。
揪着他的衣角,不小心在他腰侧挠了一把。
嗷~~
好痛。
自行车方向猛然歪了又歪,摇摇晃晃不稳,险些往旁栽去。
“啊——别摔啊——”
贺兰诀尖叫一声,隔着外套,两手牢牢掐紧了廖敏之的腰。
手下的身体突然僵了一瞬。
自行车很快扶稳,平缓的驶向前方。
贺兰诀松了口气,捏了捏手指下。
扁扁的,硬硬的。
男生的腰怎么这么细,又这么硬。
她讪讪的想要松手,两只手不着痕迹,悄悄往后滑。
“抓紧了。”廖敏之闷闷出声,“摔下去,我不管你。”
自行车加速,链条依旧发出吱呀声响,贺兰诀身形往前晃了晃,手中一紧,仍是牢牢的抓住了他。
隔着衣料,身体的悄悄接触。
贺兰诀想象着画面,唇抿了抿,又抿了抿。
每一次有意无意的触碰,都会在心底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酥酥麻麻的触感。
让人心慌害怕,却又暗自渴望。
“廖敏之。”她小小声说话,轻得只有风能听见,“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不过,我还挺喜欢离你近一点……”
“这就是喜欢吗?”她喃喃自语,“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吗?”
她抬头望着漆黑的天幕。
第二天一早,贺兰诀进教室,意外在桌子下踢到一个横空出现的纸箱。
打开——整箱可乐。
贺兰诀眼睛瞬间放大,再放大。
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身边人。
廖敏之老神在在:“想喝多少都可以,不过,饮料糖分超标,容易蛀牙。”
她戳他:“你又在店里偷东西?还整箱偷?不怕被阿姨暴打?”
他的目光分外雪亮,安静了几秒,对她道:“那也是我的店,我妈妈想让我多接触人,看店、进货、盘库,我也做一半。”
廖敏之翻过一页书,补充:“要是考不上大学,没有工作,我就打理超市,谋生,养活自己。”
他怎么会考不上大学。
不过,这世界会因为一个人的努力,少一位英俊的超市老板。
“你妈妈对你真好。”贺兰诀想起任怀曼温柔的笑脸,“她还教你什么?”
“说话,认字,做饭,生活自理。”
贺兰诀抓住了重点:“你做饭好吃吗?”
廖敏之瞄她:“可能跟你妈妈差不多。”
“我才不信呢,我妈妈厨艺那么好。”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你,你端着碗面条出来,排骨汤是你自己炖的?”
他点点头。
“好厉害,我只会蛋炒饭。”
“你也很厉害。”他慢条斯理说话,“能陪外公出来卖菜,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只会蛋炒饭,挑食嘴馋,天真又娇惯的女孩子,也会在高温的盛夏,陪家人蹲在街边摆弄蔬菜,戴着一顶草帽,脸颊晒得通红,急匆匆奔进路边小店换一把零钱。
贺兰诀撑着下巴:“我第一次进你家超市,大声喊老板,然后你走出来,真的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会是个男生。”
怎么会有那么年轻好看的老板。
怎么会有那么眼睛那么灼亮、线条那么漂亮的男孩子。
过多的描述,容易泄露内心的小心思。
可她愿意重复又重复地描摹,他的眉眼、嘴唇、手指,身形。
一遍遍回忆每一次的心颤,像蝴蝶驻足花枝,轻轻扇动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