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磊不以为意。
这一年的运动会因为连绵秋雨的原因,一直拖到十一月底才举办,考虑到毕业班的学习节奏和放松需求,学校还是给了高三一天的运动时间。
谢天谢地,高三没有三千米可报,贺兰诀报了个八百米。
这回她逼着廖敏之也报了个跳高项目。
真没想到跳高比赛帅哥扎堆,顾超和郑明磊也报了这个项目,可能大家都认定这个项目吸粉——干脆利落,赏心悦目,造福大家。
十一月末,南方穿衣混乱,有人已经穿上了毛衣外套,有人还是短袖单衫,齐齐汇集在歌声嘹亮彩旗飘飘的大操场,还是别有一番趣味。
八百米赛前热身,廖敏之和郑明磊都来观赛。
场面有那么点失控,甚至在班级里掀起了风浪。
连贺兰诀也有点懵——实验班这两人突然搭伙,齐头并进走到她面前,干嘛呀?
廖敏之和郑明磊两人关系并不熟络,走在一起仿佛中间隔绝一道透明障碍线,不过各自神情泰然,都很自然地跟贺兰诀说了几句加油的话。
贺兰诀懵懵进了赛道,跑步时余光还能瞄见两人聊了几句,等到终点冲刺,她气喘吁吁扶着自己的膝盖,没冲进廖敏之怀里,更没扶着郑明磊的手臂。
再到了跳高项目,周边一圈都围满了女生,她给顾超喊完,再替廖敏之和郑明磊尖叫,把嗓子都快喊哑了。
半下午后是自由活动,大家都去了球场运动,郑明磊抱了个篮球过来邀请廖敏之:“一起玩会?”
“我球打得不好。”廖敏之回他。
“我也不算好,很久没碰了。”郑明磊笑道,“难得有机会放松一下。”
廖敏之没吭声。
贺兰诀在一旁瞅瞅廖敏之,又瞅瞅郑明磊,挠挠脑袋:“那个……”
“走吧。”廖敏直接转身。
一行人去篮球场。
郑明磊摘下眼镜,廖敏之摘了助听器,都交给贺兰诀保管——她乖乖坐在一边,有点迷茫地望着眼前两人。
秋天灿烂金黄的阳光,干燥清冽的空气,阳光青涩的大少年,洒脱的身姿和蓬勃汗水,一个弯腰撑膝,虎视眈眈,是防守的姿势,一个利落抡篮,左攻右闪,进攻突破。
贺兰诀看他俩打得似乎随意,但随意里又带着那么点郑重,郑重里又藏着点分心。
抢球!
上篮!
得分!!
贺兰诀想吹口哨——两人都很帅。
“兰诀,能不能帮忙买瓶水?”
“哎,当然可以,你们等我一下。”贺兰诀一溜烟小跑去小卖部。
两人望着少女远去的活泼背影。
收回目光,郑明磊摘去眼镜的双眸有不加掩饰的锐利,扯着唇角,朝着廖敏之笑了笑。
“廖敏之,你大学想去哪个城市?去不去首都?”
廖敏之五指扣球,顶住不动,掀开眼帘,定定看着眼前人,干脆回道。
“不去。”
“贺兰诀现在这个成绩,不算特别好,也不差,她家人里大概会让她留在省内。”
“你听力不好,却能从普通班走到实验班,想必心底也是有点志气,想要拼一把,省内没什么特别好的大学,你肯定也要往外走。实验班节奏那么快,我看你学起来也很吃力,另外还要记挂着贺兰诀,腾时间帮她讲题。”
郑明磊爽朗一笑:“我正好最近有空,我来辅导贺兰诀的成绩,你安心忙你的,把你的总成绩提上去。”
廖敏之默默注视着他,汗水从额头往下滑:“你,打算做什么?”
“你大可放心,我没什么别的想法,这个时候,对她来说,高考最重要,什么都不能让她分心。”
郑明磊傲然挑眉:“高考出分,以此为界。”
男生身影忽动,上前抢球,投篮,进框,篮球“咚”地一声砸在地面,弹开。
“我会劝她报首都的大学。”
廖敏之身姿凝住不动。
“你们约定大学在一个城市?那我们试试,谁能如愿以偿?”
贺兰诀抱着两瓶水回来,看见郑明磊和廖敏之已经出了球场。
“啊?你们就结束啦?”
“球场人多,后面还有人等着。”郑明磊笑着接过她手中的水,“谢啦。”
“没事。”贺兰诀把另一瓶谁递给廖敏之,看他面色发红,神情却格外冷静,拧开瓶盖,仰头猛然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