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进车里,沈妄周就接到电话。
“小沈,季则之刚刚过来物业,要看监控,物业应付说监控坏了。他是业主,应该看到了。”
“小沈?”
沈妄周回过神,“钟叔,没事儿,我知道了,谢谢您帮忙。”
“嗨,小事,我这没帮上忙,还给你坏事了。”
“不关您的事,是我自己大意了。挺长时间没见您了,改天一起打球。”
“行,你先忙你的,有时间约。”
挂了电话,沈妄周脸上应付的笑消失了。季则之……
大意了。
刚刚不想让物业看到,进去前他就打了电话让不要有人看,暂时断开监控。应该先确认一下有没有人。
真他妈巧。
愉悦的心情瞬间抛了个九霄云外。季则之那种人,大概率录了视频,除非他没带手机。
特地来物业问,是在警告他吧?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秘书拿着个朴素的黑盒子进来,“沈总,您的快递。”
沈妄周微抬了下下颌示意。
秘书意会,往开拆盒子。
里面是个黑色丝绒小锦盒,秘书抬眼看了一眼,见总裁没反应,直接打开。
拨开上面的红布,下方赫然是一串晶莹的青绿色佛珠手串。
秘书想这值多少钱,就听到自家大老板忽然笑了,她讶然看过去,对上双泛着冷的黑眸,忽如其来的凉气让她顿时紧张,脊背绷紧。
“拿去捐了。”
“……好的。”
“出去吧。”
夜晚七点钟,南栀和季则之到达海底餐厅。
包间面积很大,暖色调的灯光照的亮堂,玻璃外各种漂亮的小鱼在水中穿梭。
南栀隔着玻璃碰了碰海豚的鼻子,随后在季则之帮忙拉开的椅子上落座。
季则之提前预约了菜,很快就上了。南栀又点了几道,将羽绒外套脱掉。
季则之接过帮她挂起外套,转回身目光落在她的裙子上。
纯白的长袖连衣裙,下摆是褶皱花边,很清纯。
“怎么没穿那件海洋公主裙?”
南栀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话题,当时电话挂了,她之后有事,他电话过来后她没接,晚上才通电话,也没继续话题。
“你不是说要一视同仁吗?”
南栀只是随便说说,她裙子都在巴黎,怎么可能穿那条。就是听他说吃醋逗他一下而已。
她随口改话:“我决定给你特别待遇。”
季则之作恍然大悟状,“我的特别待遇,是更朴素吗?”
南栀双眸饱含真诚,“不,这不是朴素,这是轻松,不隆重但更松弛,亲近。”
话都由她变着法说,季则之败了,“好,听你的,这是亲近。”
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交谈声,季则之拿起手机,朝南栀示意了一下,“我经纪人。”
他说完也没避着离开,大大方方接起。
“小季,汪导刚刚给我打电话,说那部剧定下了,是你。什么情况?”
“可能,投资商觉得他这么做不对吧?”季则之语气平缓,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听不出半点生气或不满。
“你没做什么?不正常吧?”
季则之笑笑,反问:“我有那个本事吗?我在约会,先挂了。”
“等等,约会?和南小姐?”
“嗯。”
“……行,我知道了,反正你心里有谱。但有什么事,你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有个准备。”
“嗯。”
电话挂掉,南栀好奇问:“投资商?和你抢角色?”她倒是知道这圈子乱,但这可是影帝,还能遇上这事?
季则之笑笑,“算是吧,不过另一位竞争者也挺厉害的。”
季则之状似随意感慨了句:“戏子终归比不上有钱有势的。”
南栀不全然否决这句话,这圈子就是资本的游戏,有钱能使鬼推磨,但……
“你不一样,为了梦想和为了钱是不一样的。”
季则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神情,是真心实意的话,并未作伪,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你说的对。”
“梦想和钱,你会选择哪个呢?”
南栀毫不犹豫:“有钱的基础上,实现梦想。”
“二选一呢?”
南栀依旧果决:“钱。”
季则之沉默片刻,“为什么?”
“梦想于我而言是锦上添花,我喜欢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只有一个梦想的生活,难以想象,太枯燥了,我这么爱玩的人,难以接受。”
“我虽然能从设计衣服中感到快乐,真心喜欢这件事。但确定专攻这行,建立在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天赋,并且它附加了我钱,名誉,成就感。”南栀好奇望向对面的男人,“你如果演戏演的一般,没什么天赋,注定做这行得不到什么,你会改行吗?”
季则之的答案也很坚定,不须过多思索便回答:“不会。”
南栀望着他的眼神,想起了谢携玉,到现在,她问过两个人这个问题了。
谢携玉家里也不赞成他做什么天文研究,那种在别人眼里虚无缥缈赚不了多少钱的工作。但他也很坚定。
她感慨笑笑,“我是个俗人。”
“你这样很好。”季则之唇边浅浅勾着,琥珀色的眼睛里却隐隐浮现出一抹化不开的忧郁,“我这样脚不沾地似的,一直飘着,未必就好。”
“你活的更有真实感。”
隔着桌板,南栀望着那张脸,看上去不过二十bā • jiǔ岁的一张青年的面容,但举止行为,却透着股岁月感,好像年轻的躯壳下是久经岁月的灵魂。
“……或许,是你演戏演的太多了?太走心了?”
“但我停不下来。”
南栀不知道该再如何作答。她不想再和这种理想主义谈恋爱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发现他们这种人心里漂浮着座梦幻之都。他们与世界隔着一层膜,无法真正去享受这个真实的世界,和她的观念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