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却没其他动作，叫上张原和疏风就一起走了。
快回到城堡的时候，疏风把今晚发生的事理了理，有许多疑惑之处想开口，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最后还是道：“你最后为什么直接走了？”
他原本以为殷迟会让孙怀交出碎片。
殷迟诧异地看着他：“不走留在那里干什么？吹冷风吗？”
说完叹了一声，十分疑惑地问：“谁给了你我是一个抢别人东西的强盗的错觉？像我这么遵纪守法的人，怎么会问别人要人家找到的东西？更何况我们队伍里还有人民解放军。”
说完向张原看过去，而刚刚还手段干脆，想直接弄死盛龙的张原这会儿也一脸正气的点点头，脸上平常看起来不大正经的表情都收了起来。
疏风一脸呆滞，不知道为什么打家劫舍的是这俩，他却像是三个人里思想最不端正的？
难道是因为——
脸皮不够厚？？？
疏风终于找到了理由。
咳咳。
他们身后，没有离开激流勇进的盛龙盛虎和沈嘉宝，确定殷迟三人没有找到碎片，在他们走后回到了车子边动手搜索。
然而跟殷迟三人一样，搜遍了整辆车子，也没找到那张原本应该出现的碎纸片。
盛龙目光一转，看向了仍旧泡在水里的孙怀。
他跟殷迟一样，怀疑是这小子拿走了碎片。
使了一个眼色，盛虎点点头，走过去粗暴地抓住孙怀的头，打算逼孙怀交出碎片，要是不交出来，正好新仇旧恨一起解决，直接弄死这孙子。
然而他们忽视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所有玩家都离开了这里后，孙怀仍旧把自己泡在池子里？
或许也不是忽视了这个问题，而是下意识没有深想，也不觉得这需要费心认真考虑。
而现在，孙怀给了他们答案。
盛虎将他的头提起来的时候，月亮正好从云层中出来，冰凉的月光之下，一张半边覆盖了灰绿色鱼鳞，耳边还有颜色恶心的鱼鳍的脸就这样露了出来。
被他提起脑袋的孙怀张开嘴，一口咬在了盛虎手上。
*
午夜十二点，指针刚刚走到今天的最后一秒。
三楼走廊里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自从女朋友死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陆知闻，突然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身边不像昨晚那样有陈新陪伴，就这样一个人动作呆滞地开关门，慢吞吞从走廊离开，如同被操纵的木偶。
二楼，盛虎同样打开门，脸色呆滞又诡异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而住在他隔壁的小少爷沈嘉宝全无所觉。
在他之后，孙怀的房间门缓缓打开，半张脸变作了诡异的鱼类模样，半张脸还维持着人类样貌的小胖子缓缓走了出来。
门口，被他用油暗害，落入硫酸当中的女人正等着他。
她将带着自己的仇人回到死亡之地，让对方也经受硫酸包裹全身的痛苦。
女人焦黑的脸露出了阴森的笑。
在孙怀动作呆滞地下楼之后，三楼到二楼的楼梯上再度响起了脚步声。
这回的脚步声跟前两次有着明显区别，沉稳，从容，脚步声的主人似乎刻意放轻了动作。
这让这道声音跟前面三个离开城堡的玩家的脚步声有了明显区别。
也让人轻易就能听出，这个人是清醒的。
一道穿着风衣的身影从三楼下来，放轻了动作，追在离开的三个玩家身后，一起离开了古堡。
二楼的某个房间窗边，窗帘被拉开一条缝，隐藏在阴影里的人看着那个离开的玩家面对三个不同的方向，最后选择了跟在盛虎身后，去了云霄飞车所在的地方。
他放下了窗帘。
过了一会儿，重新恢复寂静的二楼再度有门打开。
一道低着头，刻意蜷缩着肩背的人影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出来的人放轻动作将门合上，低垂着隐藏在阴影里的脸随着抬头露了出来。
——是董方宪。
然而跟白天在所有玩家面前一直表现得有些懦弱和文人清高不同，夜晚意外出现在走廊上的人脸色阴鸷，那些刻意掩藏和弱化的凶狠气质此时在这张脸上暴露无遗。
他阴沉地勾了勾嘴角。
紧接着小心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纸包里包裹着一些白色粉末。
而董方宪就这样垫着脚，尽量减轻脚步声，在每一个玩家门口都停留一会儿，将纸包中的粉末用一种特殊手法扇进去。
除了自己住的外，没有漏了一个房间。
做完这些后，他将纸包重新折叠好，放入一个防水袋中，然后揣好也跟着下了楼。
在他走后有一会儿，三楼和二楼的楼梯上突然响起了两三个轻缓的脚步声。
月光从楼梯转角上的小窗撒入，照亮了站在这里的两个人。
是殷迟和张原。
从昨晚知道二楼半夜有个动作诡异的神秘人之后，两人就定下了这个计划，即便后来推测出了神秘人的身份，计划仍旧照常进行。
先前穿着殷迟的风衣，追在三个被鬼魂上门寻仇的玩家之后离开的人，是作为□□的疏风。
神秘人在窗户看到了疏风伪装的殷迟离开后，果然放心出门，被楼梯上一早等着，打算黄雀在后的两个人看了个正好。
殷迟：“果然是董方宪。”
张原拧着眉，突然问：“我觉得他的动作有些眼熟。”
殷迟一顿：“你是指……吹粉末的动作？”
张原点点头，过了几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眉眼阴沉了下去。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进来这个游戏前，导致我重伤濒死的任务是什么？”他突然问。
“你没说。”殷迟若有所思，“但我或许猜到了。”
张原咬了咬牙：“是缉毒！在追查一个跨国毒品生产贩卖产业链的头目的时候，中了枪伤。”
殷迟也想起了他在游戏开始的时候，面对董方宪的那一点轻微熟悉感是怎么来的了。
游走于生死之间那几年，他也曾接触过大毒枭，还送对方去吃了铁花生，对于跟曾经的对头相似的气质，熟悉是正常的。
只是董方宪藏得太好，以至于殷迟当时也只是察觉到了一点不对，甚至没能锁定他。
张原深吸了一口气：“他扇粉末的动作，跟许多贩毒者检验毒品的时候一模一样。”
“也是我不够敏锐，直到现在才发现这次的玩家里居然隐藏了一条大鱼！”
殷迟：“放轻松，游戏结束之前，送他下去就行。”
张原点点头。
不管董方宪是不是跟自己一个世界，发现了对方毒枭的身份后，张原都打算不计一切代价，将其杀死在游戏里，免得放出去一个社会毒瘤祸害人间。
殷迟：“你觉得他刚刚往玩家们房间里吹的粉末是什么？”
张原：“应该不是毒品，先不说每个玩家除了道具，其他东西都带不进来，毒品这东西应该也在其中，就说如果是毒品，我不可能现在才发现。”
说完他又跟殷迟解释了一句：“经过系统强化后，我的鼻子比一般人灵敏很多，他身上如果带了毒品，应该能闻出来。”
这不就是人形警犬？
殷迟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张原摸了摸自己鼻子。
“先把这件事放一放，不过最近你的房间就别住了。”
张原点点头。
两个人结束了这番压低声音的交谈，默契地放轻脚步下了楼，跟在了董方宪身后。
今晚月亮意外明亮，为了不被察觉，他们离得很远，远得以殷迟的耳力，又是这样寂静的夜晚，都听不清前面的动静。
跟踪无聊，张原问起他从那张报告里得到的线索，殷迟简要告诉了他。
“所以这里曾经举行过一场活动，活动当中发生了意外，导致好好的游乐园荒废异变，成为鬼怪的乐园？”
殷迟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他对不解的张原道：“游乐园或许的确举行过这样一场活动，也的确发生了意外，但导致它异变荒废的主因，应该不是这个。”
他问道：“你还记得这个游乐园的名字吗？”
“死亡游乐园？”张原下意识接道。
殷迟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睫微阖：“死亡游乐园，什么样的游乐园会取这样的名字呢？又是什么样的游乐园，宣传词会是‘刺激’、‘与死神擦肩而过’这样的句子呢？”
“我们原先都以为这座游乐园是在发生异变被鬼怪占据之后，才这样危险。但如果它从建成起，就一直这样危险，也一直是一座与死亡相伴，同时吞噬了无数人命的游乐园呢？”
张原似乎有所猜测：“你的意思是——”
殷迟唇角微勾，弧度冰凉：“你知道地下拳击场吗？用血腥和最原始的战斗，来吸引客人的地方。”
“如果我没猜错，这座死亡游乐园也是这样。这是一座既是天堂，也是地狱的地方。对于被迫玩各种游乐设施，被迫自相残杀的游客来说是地狱，而对于观看游客们自相残杀取乐的人来说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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