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变得丑不可视的董方宪伸出手,从孙怀嘴里掏出一粒东西。
殷迟凝神看过去,发现那是一粒蓝绿色米粒大小的珠子。
珠子掏出来后,董方宪立马吞了进去,表情似乎很享受。
后面还夹杂着一点女鬼的记忆,不过这个不重要,殷迟看了看就直接忽略了过去。
他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跟张原简要说了说。
张原想了想,也没琢磨出那珠子是什么东西。
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殷迟起身打算走,随口猜测:“或许是什么人类的精气生命力之类的东西,鬼故事里不都这么写吗?”
这虽然听起来有些惊悚,但想想他的道具[深渊誓约]会在没能量之后,自动抽取身边的玩家的生命力,董方宪从孙怀嘴里掏珠子也不那么奇怪了。
就在两个人将要离开的时候,殷迟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些特别的声音。
像是指甲在金属上重重划过。
他脚步停了停,在张原询问的目光中,突然抬头看向悬在半空中的海盗船。
海盗船船舷边,原本应该麻木地一次次被女鬼丢进硫酸的孙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死死抓住船舷,在殷迟看过来的时候,另一只空余的手在空气中不断划。
张原有些紧张:“在干什么?”
孙怀似乎想给他们写一个字,但写完一遍之后,不等再来一次,女鬼的手死死按在他肩膀上,又将人从船舷上拽了下去,活活推进了硫酸里。
“他想告诉我们什么?”张原现在正近视,别说孙怀用手比划的字了,就算是孙怀本身这么一个胖子,看着都是模糊带重影的。
殷迟沉吟不语,抬起手,学着孙怀的动作,在空气中写起字来。
写完之后,他笃定地道:“是一个‘病’字。”
“病?这是什么意思?”张原沉思道,“难道他也发现了游戏用生病的方式,在提醒玩家身体里植入了东西?”
殷迟问了他一个很直白的问题:“你觉得孙怀是死了都不忘帮助其他玩家的人吗?”
张原语塞。
那必然不是啊,那个小胖子只喜欢拖别人去死,好叫自己活着。
回去的路上,殷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病代表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碰到了孙怀想告诉他们的东西的边缘,只是差一线灵光,却始终抓不到灵感。
回去之后,照旧用老方法,两个人脚步声合做一个人,回到了殷迟的房间。
张原在地上打地铺,本来都要睡着了,殷迟突然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
床上突然坐起的俊美青年顿了顿,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还记得昨晚发现神秘人之后,我们在餐厅守株待兔,结果等到了曲折吗?”
才过了一天,张原当然不至于忘了:“现在看来,神秘人是董方宪,董方宪或许是在我们离开餐厅之后才回了房间的。”
“这是一种可能。”殷迟抓住那一点想法,“有没有可能董方宪确实是在那时候回到房间的,只是也像我们一样,放轻脚步与另一个人重叠,所以脚步声只有一个。”
这种想法堪称天马行空,张原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性不大,不过万一呢?万分之一的有可能也是有可能。
他顺着推测:“那我们就需要多防备一下曲折了,因为他很可能跟董方宪是一伙的。”
殷迟点点头,这回彻底无事,倒头睡觉。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坐床上的时候,殷迟才想起他昨天给自己下了个暗示,让自己半夜尽量醒一醒。
他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似乎的确醒了一回,但刚醒没多久,就又如同吃了安眠药一样,抵抗不住地睡了过去。
在彻底睡过去之前,手里好像抓了一把什么东西。
他这样想着,低下头,正好看到了掌心昨晚殷长夜来过的“证据”。
一把黑色的羽毛。
别说,这羽毛极有光泽,
殷迟忍不住笑了,找出[笔记本],夹在书里当书签。
收拾好下楼吃饭的时候,他从疏风嘴里知道了一件大事。
——孙怀死在了激流勇进的水池边。
魏老先生将听来的情况跟殷迟分享:“听说那小伙子死的时候身子在岸上,头却在水里,像是淹死的。”
疏风叹了口气,他今天一早出现在餐厅里,脸色就不大好,就像是得了病的人:“有人将他按着淹死了?”
一直没出声的许海年突然道:“为什么不是他自己把自己给淹死的呢?”
疏风哈哈笑了一声:“人怎么会把自己给淹——”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想到了这里是【死亡游戏】,是任务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疏风闭了嘴。
众人一静,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比起将自己淹死这种奇葩的猜测,大家宁愿相信孙怀是被人淹死的。
不过这两种猜测一种诡异,一种阴森,无论哪种都叫人不寒而栗。
殷迟跟张原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他们昨晚见的情况,孙怀明明是被女鬼带走在海盗船受折磨,为什么今天早上却会被人发现死在激流勇进的池子里?
还有昨天孙怀几次从女鬼的勾魂复仇中醒过来,为什么他能醒过来?
魏观学拍了拍许海年的肩膀:“小许你刚刚为什么觉得孙先生是被淹死的?”
许海年被拍了一下,仍旧没回过神来,也没回答问题,神情恍惚地问:“你们谁看到了陆知闻没有?”
“没看见,兴许还在睡觉。怎么突然问起了那个年轻人?”老先生问。
许海年脸上闪过迟疑犹豫等种种神情,又看了殷迟一眼。
看得出来,殷迟昨天一点不在意队友被挟持的表现,让他产生了些疑虑。
魏观学:“有时候不能看怎么说怎么做,还得看结果怎么样。”
不论这姓殷的年轻人是冷血也好,还是凉薄也罢,他没主动害过人,身边的队友也都是好好的。
许海年被说服了,定了定神,又灌了一口茶。
然后挂着两个大眼袋,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终于将昨晚的见闻讲了出来。
“昨天晚上半夜睡着之后,我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过来。当时脑子有些不清醒,爬起来一看,是低着头的孙先生。他说要我帮帮他的忙。”
刚起了个头,坐在桌边的人想起今晚发现孙怀被淹死的事,大半头皮发麻。
许海年抹了一把脸继续说:“我当时可能是还没清醒,也没觉得奇怪,就问他要帮什么忙。他跟我说自己淹死很难受,窒息的感觉很痛苦,要我帮帮他,边说还边伸手来拽我。”
“我当时突然警醒了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碰到我肩膀之后,我就动不了了。”许海年打了个哆嗦,“不,也不是动不了了,而是跟木偶一样,他要我跟着走,我就跟着走。”
秃头教导主任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挣扎,但根本动不了。孙怀不断跟我说淹死难受,说把自己淹死真的难受,让我帮帮他,替他受了苦就好。”
听的人恍然,难怪他刚刚会说孙怀是自己把自己淹死的。
殷迟问:“后来呢?”
许海年:“后来我被操纵着出了门,一路来到了二楼即将下楼的楼梯口。不瞒你们说,我当时真的要被吓死了。”
“你怎么脱困的?”张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