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马特挨挨蹭蹭,远远地把头伸过来问:“那上面写的啥意思啊?”
殷迟:“大概是……相约私奔的意思?”
杀马特看了看住在这个房间的玩家,酒糟鼻、小眼睛、厚嘴唇,“她……眼瞎?”
该玩家惊恐中都不忘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殷迟对他说:“你知道什么人死得比较快吗?”
杀马特:“什么人?”
殷大大:“话多的人,比如你。”
“……!!!”
原本住在这个房间的中年人和同一辆马车里的另外两个人好像正好认识,殷迟听到他们叫他郑学。郑学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手足无措:“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被盯上了?”
最先站出来跟城堡主人交流,戴着扳指,自我介绍叫何申的男人在别人都离得远远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既然是游戏,就不可能不给生路,最重要的是先冷静下来。”
“而且——”何申压低了声音,“这应该是个邀请,实在害怕的话,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郑学愣愣地盯着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重复问:“我可以不去?”
何申:“当然,这完全取决于你自。”
像是想要寻求更多的认同,郑学把目光转向了蹲在血液旁的殷迟,绷紧一根弦,极度紧张又极度虚弱地道:“我不去也没关系的对不对?”
殷迟正在观察地上血液形成的字迹,他凑近闻了闻血液的味道,抬起头:“你问我吗?”
“如果你问我的意见,那么我建议你,最好不要。”他淡淡道。
郑学先是一抖,然后突然焦躁愤怒起来:“你知道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没有被鬼盯上。”
不同的人面对恐惧和危险的反应也不同,有些是努力勇敢起来,而有些是将恐惧变成虚张声势的愤怒,同时转嫁到其他人身上。
郑学就是后者。
殷迟倒也不生气,他支着下巴,目光仍旧在地上的“私奔邀请”上:“我只是给个建议,怎么选看你自己。”
郑学咬着牙:“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去送死,好借此找到活着的办法!”
殷迟抽出笔,在他那坑爹的道具[笔记本]记下了地上那段话,没有理会郑学。
但郑学却不依不饶:“你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去送死?是不是?”
杀马特:“你会不会听人话?我迟哥都说了怎么选看你自己,难不成你不想去还能绑着你去吗?”
“谁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我——”
殷迟突然站起来,冷淡的目光让郑学接下去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不想去你也可以听他的。”殷迟看了一眼何申。
对于孩子,殷迟还有耐心和善心,对于成年人,冷酷无情的殷大大只想说,哪凉快哪待着去。
郑学被他一眼定住,几秒后,背脊陡然弓了起来,像是瞬间泄了大半精气,张了张嘴,低低地说:“对不起,我、我太紧张了。”
殷迟:“跟我没关系。”
“客人们,请到餐厅用餐。”端着烛台的女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也不知道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
房间里人被吓了一跳。
没人应声。
出现在这个地方,在烛光中身形缥缈如鬼魅的女仆怎么看怎么可怖,他们甚至忍不住猜,她会不会根本不是人?
殷迟收好抄录了“私奔邀请”的本子,率先打破沉寂,跟着女仆往餐厅走,杀马特随后跟上他,其他人也断断续续跟了上来。
餐厅里,长条形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烤小羊排、土豆浓汤、鳕鱼排、烤面包……
食物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但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胃口,餐叉拿在手里迟迟不动。
——除了殷迟。
他在所有人灼灼的目光中,用极其出众的西餐礼仪,愉快地用起了晚餐。
肉烤得恰到好处,汤咸香可口,面包松软美味。
这顿高质量的晚餐,成功打消了殷迟大晚上被系统绑走所带来的愤怒。
他咽下两三口食物,而且没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开始用餐。
杀马特把头凑过来,支支吾吾地问:“迟哥……你就不怕,那什么有问题吗?”
他用眼睛瞟了瞟餐桌上的菜。
“所以你打算饿死?”殷迟一针见血。
杀马特奄了。
至少还要在这地方待五天,要是不吃东西,鬼来了跑都跑不快。
用餐的时候,何申特意挑了个离城堡主人兰迪近的位置。
他趁此机会试探:“能受邀来到城堡,我感到无比荣幸,亲爱的兰迪,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五天后的宴会有哪些活动,可以先告诉我吗?”
其他人竖起了耳朵。
杀马特悄悄嘀咕:“我靠,这才是个狠人,还不知道是不是那东西呢,就叫上亲爱的了。”
殷迟看了他一眼。
他一怂,乖乖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接下来安静如鸡。
餐厅不同于走廊,点着几十支蜡烛,将四周连同兰迪苍白的脸色照得纤毫毕现。
他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好一会儿,秀丽的眉眼浮上忧郁:“何,我的朋友,能够见到你,与你一起共度一段美好的时日,是我苍白无趣的生活中少有的快乐,但令人的痛恨的是,盘旋在城堡中,威胁着所有人生命的恶鬼令我们无法愉快享受时光,我能理解你对宴会的期待,我的朋友,那的确本该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然而遗憾的是,我不得不告诉你,它将要被我们用来与恶鬼宣战。唉……这一切是多么令人沮丧,请原谅我,我实在不愿意多谈了。”
满眼蚊香圈的杀马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他说了一大堆,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