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原来在这里!”一道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个陌生油彩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覆满鲜艳色块的脸上,唇角勾起真切的喜悦微笑。
殷迟他们突然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这油彩脸道:“表演神灵的人失踪,请您三位为这间表演厅的舞台,选出一位新的神灵。”
杨水看了看里头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之景,脸色铁青,舞台上的鸽子和老鹰已经完全禽兽化,观众彻底失控,这时候上去表演,和活生生送上去被人吃又有什么区别?
油彩脸靠近一步:“请三位选出一个人上去表演神灵。”
老蒋神色冷凝:“我们的表演早就结束了,这间表演厅恕我们无能为力。”
油彩脸笑嘻嘻地道:“那有什么关系,三位和那位失踪的‘神灵’不是一伙儿的吗?既然这样,他失踪了,找三位代替有什么分别,又有什么不对?”
杨水和老蒋差点爆粗口。
油彩脸对他们的愤怒视若罔闻,伸出手就想去拽离得近的杨水,殷迟突然把提着的纸灯怼到他面前,温和带笑地问:“这是什么?”
“……灯?”油彩脸迟疑地答道。
殷迟摇摇头:“你再细看看。”
就在油彩脸被他的话引着仔细瞧纸灯上的图案的时候,“砰”地一声响起,杨水和老蒋目瞪口呆地看着殷迟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椅子,用丧尽天良的力道敲在了油彩脸的脑壳上,发出了啪擦一声的脆响。
垂眸看着白眼一翻,躺倒在地上的人,殷迟看起来脾气很好地对另外两个人传授经验:“反派死于话多,电视剧诚不欺我。”
杨水被惊得笨嘴拙舌:“所以、所以……”
殷迟接道:“所以我从不话多。”
老蒋肚子里积攒了一箩筐话,最后也只是给殷迟竖起了大拇指。
他是真佩服殷迟,这殴打不知道是人是鬼的npc的果断劲儿,连他这个混黑的都没这胆量。
殷迟蹲下身,手指按在油彩脸心脏的地方,感觉到轻微的跳动,舒了一口气。
老蒋很敏锐:“怎么了?”
“没什么。”殷迟目光落在大厅里疯狂的人群,“这些镇民在晚上所受的伤,无论是被砸死,被淹死还是被砍头腰斩,甚至是被人吃了,第二天都会恢复如初,他们同样也不会有晚上的记忆。但玩家不同——”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在茶楼用手刀砍晕了掌柜,第二天他的脖子后面仍旧留着一道淤青。如果我现在杀了这个人……”
杨水凝重地接着道:“他……他明天就会死。”
“很可能。”殷迟长而黑的眼睫垂落,他了解自己,在没有法律约束能够的任务世界,如同刚刚那种情况,他并不惮于shā • rén。
殷迟不觉得自己的命比别人的命高贵,却也同样不会觉得别人的命比自己的命更值得珍惜。狭路相逢,二者只能活其一的时候,他一向不会缺少果断。
否则也活不到成为一个咸鱼写手。
但矛盾地,殷迟又极其尊重生命。
这大约是少年时期家庭所培养的观念,让他哪怕最偏激最反社会的时候,也总拉着一条线。
而他约束着自己绝不越线。
虽然jio总在边缘蠢蠢欲动,试试探探。
油彩脸的脑壳大概是水泥做的,这才能被那样用椅子砸了一下后,居然很快又清醒了。
老蒋踢了踢他:“该怎么办?”
按他的想法,最好斩草除根,反正这家伙刚刚才想让他们进去送死,连愧疚都可以省了。
但现在和同伴一起,自然也应该听取其他人的意见。
杨水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迟疑起来:“我们不然把他绑起来?”
油彩脸固然令人厌恶,但杨水的三观让他做不到亲手shā • rén。
老蒋皱了皱眉:“万一他挣脱了,带来其他麻烦怎么办?”
老蒋毫不掩饰自己想送油彩脸上西天的想法,而杨水想放过油彩脸一马的念头这很明显,他们最后统一看向了殷迟。
殷大大眨了眨眼,他一脚踩在油彩脸的脑壳上,把他给死死按在地上,而后略作沉吟道:“我们毕竟是文明社会的人,不能干违法乱纪的事。”
刚刚才用椅子把人给砸了的殷迟这样说,然后在老蒋诧异又略显失望的目光中,松开脚,放任油彩脸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然后在他扭曲着脸,想要抓住自己的时候,微微让开了一步。
头晕目眩的油彩脸没有来得及刹住身体,踉跄着扑进了正进行着吞食同类活动的大厅。
殷迟关上了炼狱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