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悦悦笑纳了惠宁的这份好意,半点客气都没有,直接起身就走了。
安置虞宁的屋子离婉宁有些远,免得这俩见面又打起来。
白悦悦到虞宁的屋子里,虞宁在婢女的服侍下勉强将自己收拾妥当,见到白悦悦来了,她脸上越发的冰冷,“你来做什么?”
白悦悦也不等虞宁开口请她坐下,随意在她身后一坐。
“大姊姊让我来看你。”
“那你现在也看到了,”虞宁低头整理裙摆,“那就走吧。”
她又吩咐婢女开窗,“屋内气味不好闻,开窗透透风。”
白悦悦无所谓的笑。
能有什么气味不好闻,屋子里还点着两只香炉。之前不开窗,偏偏她来之后就开窗。
婢女依言把窗
开了,今日外面的风有些大。方才白悦悦从外面一路靠着自己两条腿走过来,发鬓有些汗湿。被风一吹,发丝上带着的湿意顿时一阵阵的开始发凉。
“四娘讨厌我?”白悦悦忽略掉,凉意入肌理的那阵不适,望着虞宁问道。
虞宁正在对着铜镜整理发髻,听到白悦悦这么猝不及防发问,手上一顿。她看向铜镜,铜镜里映照出她格外有恃无恐的笑脸。
又来了。
虞宁手掌下意识的握紧。
即使重来一次,这人的脾气还是没有半点改变。
前生这人就是这样,才从瑶光寺里出来回宫,在宫里就开始大摇大摆作威作福,什么人望人心从来不在乎。就算是出身士族的嫔御到了这人面前,照样落个被针对的下场。
绕过她这个皇后赏罚嫔御的事,不止一起两起。
她把人叫到长秋殿质问,这人见面连礼都不行,就是摆着如今这张脸。
那时候这人说什么来着。
说如果皇后有不满的话,大可去找陛下。
将她堵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接下来便是无视她,当场掉头就走。
陛下她是不能找的,不是不敢,而是她曾经找过,对于这人所作所为,天子也只是口头上稍稍斥责几句,之后并没有任何的实质上的惩罚。她经历过那么两次之后,就明白天子是不可能为她主持正义的。
哪怕这些明明是她应该得的。
可是这一切,在这人回宫之前从未有过。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那些隐秘的记忆出来,虞宁的指甲紧紧的抠入掌心。
“四娘年纪小小,没事学那些口是心非做什么。你嘴上不说,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景明寺那日你是专门带着二娘来堵我的吧?”
“你想做皇后?”
白悦悦此言一出,就见到镜子里的那张脸变了脸色。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大姐让你来看我,如今你也看到了,没事的话就走吧。”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白悦悦笑道,“你想做皇后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你要是真的想,我帮你一把如何?”
虞宁怒极而笑,“此事还真的用不着你来插手。何况你这样的又能做的了什么。”
她说罢,把手里的马蹄梳随意一丢,“你走吧。”
“那你想好,上回见面,陛下可是要你滚的。可见对你没什么好感。立后诏书要陛下下旨,而且也是和陛下相处。”
“你走!”
这话戳到了虞宁这一生来的痛处,她回过身对白悦悦怒喝。
白悦悦出来了,她早就察觉到虞宁和她的不对付,结果一来试探,发现人对自己的怒火可深厚多了。
到连她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的地步。
她是真的打算向元茂引荐虞宁的。长信宫时不时来人召她入宫,说是陪伴太后,其实就是去和元茂作伴。
她愿意卖这个人情,谁知道四娘不买账。
她走了几步,觉得头有些发晕。
显然是方才那阵风已经发威了。
她赶紧加快步子回去。
出了二娘四娘这回事,也不说什么多留了。该带的话带到,都回去了。
白悦悦回家当天夜里就开始不好了,先是头疼,然后便是呕吐。晚膳一口都吃不了,罗氏怕她不吃东西撑不住,叫人炖了羹汤喂进去,结果全都吐出来了。
白悦悦只觉得昏昏沉沉,外面光线明暗,似乎过了个昼夜,又有声响起来。
她头痛的时候,对声音格外敏感,哪怕半点声响都能听到。听到之后就忍不住头痛欲裂。
“什么事?”她开口问。
一直侍立在床边的柘枝轻声道,“是宫里来的医官,奉陛下之命来给三娘子看病。”
白悦悦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就已经有人绕到了屏风后,婢女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白悦悦感觉有人按在她的脉搏上,过了小会她隐约听见什么风痰淤寒,然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头顶上百会穴莫名的有点点刺入感,紧接着又是其他地方被刺了几根银针。
她已经疼了一日有余,这期间基本上水米未进,就算吃了什么也全部吐了出来。此刻浑身无力,软绵绵的任由人摆布。
过了好一会,扎在穴位上的银针拔下来。原来那股加在头颅上的疼痛也随即减轻,有人给她灌了点甜粥,然后又灌药汤。这次喝的药汤和之前喝的不太一样。她皱着眉喝了下去,随即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口气睡了一整天,等到第二日醒过来,人相比前两日的半死不活已经好了许多。
人才好,惠宁就过来看她。
惠宁左右端详她的脸色,“脸色比前两日好多了,”
前两日她见到的时候,脸色苍白没得多少血色,把她吓得够呛。
“我也觉得我自己好多了。”白悦悦摸摸自己的脸,她人比前两日好多了,就是人还虚着,少说也要养个两天。
“果然宫里服侍陛下的医官,比外面的疾医要有本事多了。”惠宁叹口气,之前请得府里的疾医来看,几碗药灌下去,不是吐出来就是毫无作用。还是天子派来医官,扎了几针又开了药方,才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