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茂心下感觉有些失算。这次竟然是连教训她不要看人只看外貌的借口都没了。这陈嘉不仅仅长相好,料理政务做实事的本事,连他都不得不大为欣赏。
那卷着裤腿的年轻人见着自家门口围着一大堆人,满脸好奇的把木棍往自己腰带上一别,“这么多人围在这做什么,难道我家有人上吊了?”
这话听得中常侍脸上都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再一看这小子衣裳粗糙,哪怕知道他受元茂的重视,嗓音里不免还是带上了几分鄙夷。
“我家郎主要见你。”
年轻人看都没看中常侍一眼,径直赶着满地溜达的鸡,自顾自的往门内走。
中常侍见这人竟然都不搭理他,顿时火上心头,“你可知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是谁,为了什么到我这里来,我没什么兴趣知道。”
他也不看元茂一行人,甚至连头也不抬,就要去推门。
白悦悦开口,“这位小郎君,不要见怪,他不会说话。我们给道不是。”
她嗓音脆生生的,带着一股盎然的生机。听得人忍不住回头看她。
果然,那原本去推门的人回头来看她。
白悦悦头上戴着帷帽,帷帽的薄纱也放下来,将人的容貌给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朦胧的影子。
元茂脚步挪了两下,轻轻挡在她的面前,正好将年轻人投在她身上的视线给阻断。
“在下听闻陈郎君的大名,特意前来求见。”
他想要提拔一个人很容易,但是陈嘉的名字从来没有出现过青州的举孝廉名单上。若不是他知道陈嘉曾经说过自己曾经在何处亲自躬耕了十几年,他都不知道去哪里寻人。
陈嘉有些意外,连带着眉梢都扬了起来,很快他脸上又恢复了方才那毫无所惧的样子。
“我没有什么大名,只是一个田舍郎。”他笑道,“不知贵客为何而来,这地方不是士族子弟该涉足的。坏了你们的清流之名。”
中常侍见状,怒气满面就要训斥,被元茂一眼看得退了下去。
“在下想要和郎君谈一谈,”他见陈嘉没有任何意动的意思,又道,“在下今日带了些许同诊治瘘症的药。或许可以缓一缓令堂的病痛。”
陈嘉出身不显。是一个小官家里的庶子,说是庶子,其实说是婢生子更为贴切。母亲原本是主人家的婢女,是被家主强迫之后生的他。嫡母因为这件事,对他十分厌恶,甚至将刚出生的陈嘉丢弃在大道上,想要让来往的车轮将其轧死。还是周围的人见状不忍心,将他抱了回来。
即使活下来了,陈嘉在家里的日子也从未好过,和生母相依为命。
他年纪轻轻就带着生母出来了,靠耕作来养活生母。他生母重病,一个田舍郎没有办法寻得良医,只能去求生父。但是生父一家不但没有伸以援手,反而把他打了一顿赶出来,生母也撒手人寰。
生母的病逝是陈嘉的心病。日后他成了权臣的左右臂,哪怕狠狠将生父一家赶尽杀绝报仇。但每逢提起此事,依然还是痛哭不止。
既然出手,那就不能落空。
陈嘉的脸色微变,他伫立小会,“贵客进来吧。”
元茂扬唇一笑,和白悦悦一道进门。
院落很穷酸,但是出乎意料的干净。
元茂让中常侍把几包药送到陈嘉的手里,“过几日我再让大夫亲自过来看看,毕竟一人一方,对症下药才是最好的。”
陈嘉有些迟疑,但还是将中常侍递来的药接过。
元茂让他先去煎药,毕竟病人要紧。自己和白悦悦坐着。
堂屋的门洞开,白悦悦自己扯了点草,站在堂屋外喂鸡。
元茂看见不禁莞尔。
过了小会,陈嘉那边把药给喂完之后赶过来。
“寒舍简陋,贵客还请不要嫌弃。”陈嘉说罢,拿了两碗梨汤过来。
水是随便打的井水,恐怕士族子弟喝不惯,只能把梨子煮了来待客。
元茂摇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那边白悦悦过来,她拿了梨汤很豪爽的喝完。
意犹未尽的夸赞,“果然还是山里生的东西好,灵气充裕,连梨子都好。”
陈嘉听后,原本的紧张也有所缓和。
士族子弟娇生惯养,这些山货他都觉得他们看都不会看。
“娘子喜欢就好。”陈嘉道。
元茂也放下碗,“的确是好味道。”
两碗梨汤,加上送来的那几包救命的药,让陈嘉没了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对元茂和白悦悦也颇为礼遇。
元茂看陈嘉,“我这次前来,是听说陈郎君有不世之材。所以特意前来。”
陈嘉听了忍不住发笑,“郎君该不是被那个混账给骗了吧,我最多就是偶尔在闲的时候,做个小吏罢了。”
元茂也不发怒,他见过各种自视甚高的士族子弟。各种各样的人,想要在他面前赢得官位,总会摆出各种各样的高人姿态。
说实话死后看到的那些事,也不一定全是坏事。
至少他知道真才实干和出身的关系不是很大。那些士族子弟,姿态好看,可是真的遇上事了,不是另推新帝,就是留在原地和牛羊一样满手无力的被人屠戮。
“郎君严重了。”元茂笑道,他转而说起了当地的几件事。又谈到了县内的几个案子,请问陈嘉如果他是主官,要如何处置。
陈嘉听后沉默稍许,“恐怕也是差不多。县官之下的人也都是本地人,家族就算比不上大族,那也是族人甚多。上面那更是士族。说起来,除非有人在后撑腰。恐怕什么也做不了。”
这回答让听多了长篇大论的元茂诧异。实际得让他都有些回不了神。
陈嘉听到屋子里的咳嗽,连忙站起来,满脸的歉意,“我阿娘又咳了,必须去照顾。恐怕不能继续招待郎君和娘子了。”
元茂说无妨,“下次我会让大夫亲自过来看看。”
回到刺史府已经是夜里了,白悦悦沐浴之后,听渔阳王送来的歌姬唱歌。
歌姬是吴人,吴语绵软,当地的歌谣更是缠绵。
元茂巡视山东,不想要过于劳民伤财,让渔阳王不要大张旗鼓。只是皇后想要什么,都让人去准备。
元茂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听歌姬唱歌。听到兴致上,还会打着拍子,和歌姬一块唱。
长御见到元茂进来,连忙禀告。
白悦悦抬头看了眼,也没有什么起来的意思,她只是懒懒道了句,“来了?”
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故作冷淡。元茂心头一松,他走过去,和她一块坐在坐床上。
那边委婉柔媚的吴调仍在继续。
“你听得懂她唱什么?”元茂好奇问。
吴地的话和官话不一样,完全听不明白唱的是什么。
“调子好听就行了呀。”白悦悦笑道,“说话的调子好听,何必想唱的是什么。”
她说着跟着歌姬的调子就开始哼,自由自在的连元茂都看了有些羡慕。
“你觉得陈嘉这个人如何。”元茂问。
“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实在人。”白悦悦道,“他知道陛下有提拔他的意思,也受了陛下的好意。如今寒门子弟想要出人头地,简直难上加难。换个人都绝对不会放过。早已经说的天花乱坠,唯恐贵人看不上自己。”
她说着就笑了,“但是那人倒是不一样。是个实在的人。能做不能做,为什么不能,说的”
元茂点头,“朕的想法和你一样。”
他道完这句,眼神突然直直的望着她,一动也不动。
长御见状,给了一个眼神给其他人。其他人都极其有眼色的退下。
他眼神轻动,手轻轻压在她的脚踝上。
“朕很想你。”他压在她脚踝上的手逐渐加重。
他每日里都想要看她,将那些纠结抛弃开,她和他只有一墙之隔,思念就越发入骨。
当压制自己的东西不再存在的时候,那些曾经被他刻意压下的思念如同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白悦悦眨眼看过去,神态纯净又无辜,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
元茂俯身上来,攫取住她的嘴唇。他近乎凶狠的吻住她。
她沐浴后穿的寝衣,被他三五两下的扯下来,随意的丢了下去。
白悦悦感觉自己被丢到了滚水里,他一头埋在她的怀里,像婴孩一般索食。
他轻轻重重碾压,时而温柔缱绻,时而把她拖到狂风暴雨里。
她被猛地翻过来,他伏在她的背上,滚烫的躯体将她整个人都烫的一个哆嗦。
元茂用结实且刚硬的手掌双腿,将她牢牢的桎梏在自己的怀抱里,或轻或重的揉搓,任她化作春水,和他一起驰骋毁灭。
她婉转出声,哭泣又欢笑。手指紧紧抓住被褥。
间隙里她回头过来,眼神直勾勾的看他,目光里全是直截了当的野性,要把他吞吃入腹。
这种眼神元茂很是喜欢,他俯身下来,将她完全覆住。翻转间她被他提腰坐在他的腿上,烂漫的笑。
内里的动静不小,外面守着的人都能听到。中常侍和长御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劫后余生和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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