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茂又想起曲阳子诊脉之后的意味深长。
难道他真到那个地步了?
白悦悦见元茂坐在马背上,有好会没有动静。
“方才我看到武威王世子在,怎么现在不见了。”
“让他走了。”元茂持着缰绳,驱马和她并排,“和个嘴碎老妇一样,不停的说长道短。时人常说妇人长舌,我看男子也不多让。”
“是不是说我如何了?”白悦悦问,见元茂没有立即回答,点了点头,“我就知道。”
元茂正要安抚,见她毫不在意,“你不生气?”
“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左右不过是觉得我没有落入他们的圈套,又不听他们的摆布,所以不满。要真的说来,应该高兴才对。我就喜欢看他们看不惯,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元茂听她这话,也不由得和她笑。
“我以前觉得是悦悦和宗室互相争执不下,现在才知道他们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白悦悦嗔怪,“难为你才知道。”
元茂醒后,中常侍将他昏睡那几日的事,事无巨细全都告知他知道。
他对宗室是宽仁的,可病了一场发现除却自己那几个亲近的弟弟,其余的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
他不在了没关系,重要的是下任皇帝是谁。
“要是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元茂突然问。
白悦悦满脸奇怪的望着他,元茂笑道,“我既然问了,自然不会忌讳。”
“没想过。”
白悦悦甩着手里的马鞭,“我那时候都没还来得及,只觉得你应该不会有事,你才二十出头,那么年轻的年纪,又有那么多得事没有做。怎么可能会死?”
元茂沉默了下,随即笑开,“你说的对,朕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朕想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是不会死,也不可能死。”
“朕还没有儿子呢。”
白悦悦哎了一声,只见着元茂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她的身上,在这个艳阳天里,她莫名的后背发凉。
她嘴唇动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元茂下巴向前抬了抬,“陪我到前面走走。”
白悦悦应了一声,或许是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行动里多少有些缓慢。
元茂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女官,她让那些女官宫人去和那些北狄贵女一起去玩。只剩下几个人,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我一直都还记得那个孩子。”
元茂突然道。
白悦悦啊了一声,满是疑惑,“孩子?”
元茂眼神在她脸上流转了下,神情说不出的古怪,过了小会他看向远处,“忘了,忘了也好。”
其实他羡慕她,所有不好的事,如何痛苦也统统忘记了,继续开开心心的过下去。而不是把苦痛全都压制在心底,说实话他很喜欢她这样的本事,也很羡慕。
他也想有,只是她的本事像是天生的,他就算想学,也是一筹莫展。根本就半点都学不到。不过好在她在他身边,和她在一块,他也跟着一块快乐起来。那些曾经的苦难和痛楚也不会在他的眼前浮现了。
白悦悦想要问明白怎么回事,元茂却不肯说了。
战事还在继续,然而单于却派了使者过来,说是愿意向魏国臣服。
元茂出兵的理由便是因为北狄南下劫掠,现如今单于表示臣服,似乎没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草原上。
白悦悦看着手里这份国书,起身领着一众宗室去了元茂那里。
穹庐内在元茂的卧榻前放置了一面屏风,将帝后和宗室隔绝开来。元茂把手里的国书看了,嗤笑了两下,“这还真是打得好主意,想要朕离开,然后他好腾出手来对付内乱。”
长乐王等人站在素屏外,“单于还说,愿意和我魏国和亲联姻。永结为秦晋之好。”
“谁和他秦晋之好。”
元茂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北狄公主还是让单于自己另外找婆家吧。至于这国书,朕绝对不会接受。这几十年来,北狄屡次南下劫掠,就算一时服软,等到过上那么十年,又会故态复萌。不能再这么继续拉扯下去了。”
“告诉使者,北狄若是想要和魏国和好。也不是不可以。将从魏国劫掠走的所有人口,粮草等物全部归还。朕很有耐心,就在这儿等。”
元茂说完,诸王称是。
等外面的宗室走了,元茂看她,“明明你拿主意和我要定下的也差不多,偏生又来找我。”
他闭上眼,一头歪在她的膝上。
“那可不行,你是陛下。这等大事,还是得你来做主的。”
明明不过是处置了一件事。和他以前堆成小山的公务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听他话里的意思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尤其,单于还要送个孙女给你,要是不问过你的意思,那岂不是成了我故意不让别的女人靠近你了?”
元茂听后,将她的手捧到自己嘴边,轻咬了她的指尖,又抬头起来,“那你舍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