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她所在的楼层,便看到她坐在楼梯台阶上发呆。
他到来的时候也惊动了声控灯。
楼梯廊道的灯光线有些昏暗,照在她身上,她抬起头看他,他才看清楚她红了的眼眶。
他没有解释自己怎么上来了。
她也没问。
几秒,还是十几秒之后,灯光熄灭。她抱着膝盖沉默着,他站在一旁,后站累了,靠着墙陪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即便是校友,他买轮椅再租给她外婆这件事已经是极致了,再做多一些,未免越线。他本身也并不是那种大好人。他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情。可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反而偏偏要去做。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分成这几种,知道要去做的事,知道不能去做的事,以及,不知道为什么要做但就是想做的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说道:“其实是我忘记带钥匙了。”
忘记带钥匙只是一个引子。
她只是……感到疲倦,感到黑暗要将她吞噬,而她根本不想挣扎。
她只是……觉得人生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只是……越来越像行尸走肉。她知道自己最后一定会振作起来的,没有原因,她是江若乔,她就一定会振作,可是在她振作起来之前,她的确对人生没了兴致。
黑暗中,陆以诚说道:“那我帮你给开锁师傅打个电话?”
江若乔笑了起来,“啊我居然忘记了还可以找开锁师傅……”
这一句话,让陆以诚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她很不好。
他在墙上的小广告上找到了开锁电话,打电话之前还特意跟江若乔解释了一句,“我会跟师傅说是我们租的房子,这样对你比较好一点。”
女生独居,毕竟不是那样安全。
江若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没出声。
没出声就是默认,陆以诚给开锁师傅打了电话。开锁师傅是半个小时后赶来的,这半个小时里,江若乔就那样出神地坐着,陆以诚则靠着墙,谁都没有说话,她没有倾诉,他也没有安慰。
开锁师傅走后,陆以诚也准备走了。
他跟她道别。
江若乔倚在门边,最近她的反应有些迟钝,等说了再见后,她才想起什么,又回了屋子给他拿了一瓶酸奶,“今天麻烦你了。”
他握住那瓶酸奶下楼走出居民楼。
不知道为什么要做,但一定要做的事。
比如在医院时叫住她。
比如知道她外婆的病况后去买轮椅租给她外公。
比如……
今天的她,让他想到了好几年前的他,那个时候,有一段时间他也是这样的状态。他并非是想拯救谁,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连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都需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可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不去管原因,想做就去做。他握紧了酸奶瓶身,在楼下犹豫迟疑了很久很久,久到小区楼下的人越来越少,他终于转身进了居民楼,在她隔壁的房子上看着贴着的租房广告拨通了电话。
江若乔是一个多星期以后发现自己隔壁住了人。
新邻居还是陆以诚。
她靠在门口,看着他神色尴尬的往里搬着行李。
陆以诚的行李并不多,一个深蓝色的老式行李箱,还有锅碗瓢盆以及被褥。
他进进出出的忙着。
江若乔干脆就靠着门,看他进进出出。
最后,她没问他为什么搬过来,他也没说自己从学校宿舍搬到这里的原因。
不过傻子都知道,他肯定是有原因的,毕竟从这里到A大可不算近。
同情她?可怜她?
江若乔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一个菩萨。
当了邻居以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如同电视剧那样突飞猛进,两人一直都是淡淡的,偶尔碰到了打个招呼……但是,从陆以诚搬过来以后,江若乔藏在床边的水果刀又回到了厨房。她不太习惯跟陌生人合租,所以都是独居,虽然现在的治安很好,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在门口安了摄像头,还买了家用防盗阻门器,能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还将水果刀放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