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山,你想好了,当真要如此?”冯登云苦着脸问道。
时怀山提笔写信,一笔一划从容不迫。写完之后封口,放在他手中,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仰仗冯兄了。”
冯登云面色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时怀山竟然有对付闫温茂的想法。
偏偏冯家欠了他人情,而且时怀山也说服了他。有时怀山入宫求情这一遭,冯家已经牢牢跟时怀山绑在一起了。
按他的想法,时怀山即使厌恶闫温茂,也不至于现在就下手,有点太急了。毕竟很多好事能落在时怀山头上,也是因为他是洛初初面首的身份,间接地说,其中也有闫温茂的因素在。
但是他说的有道理,冯家既然已经跟时怀山牵扯到一处,时怀山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冯家也得不了好。
还不如按照时怀山的计划帮忙,至少能让他成事的可能性更大。
京城的局势变幻莫测,犹如一滩沉寂已久的死水,被水底的漩涡搅得不得安宁。即使表面上已经恢复如初,水面下的暗流依旧汹涌。
最近坊市中有传言,闫温茂大肆抄家,甚至连勤王府也连根拔起,一切都是因为贪欲作祟。借着替陛下效劳筹集军费为名,行中饱私囊之事。
又有人说闫温茂控制女帝,女帝已成傀儡,毫无反抗之力,必须要清君侧,将闫温茂的势力清除。
还有说他shā • rén杀得入了魔,已经不算是个人了,完全是魔头在世。
……
其中有六成是真实的,是闫温茂确实做过的事情,于是另外四成鼓动民意的言论也被当成了真实。
往常百姓也会私底下说闫温茂的坏话,但是在短时间内见识过众多血案,这些事再次被提起,被放在一起,就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证据,搅得人心惶惶。
先前众人说起闫温茂,声音便不自觉放低,而现在,竟然有人敢大声吹嘘。
街边的小客栈之中,大堂中摆了两桌酒席,几个江湖人打扮的青年男子边喝酒边高谈阔论。
“……早就听说闫温茂是条凶恶的疯狗,没想到越发嚣张,竟然如此草菅人命。若我哪日见到他,必定要当胸一剑,了结这条狗命!”
说到激动之处,他把酒碗往地上一摔,一只脚踏在凳子上,把胸脯拍得梆梆响。
语调也情不自禁拉高,说得唾沫四溅,面红耳赤,似乎下一刻就要前去刺杀闫温茂。
“何人在此大言不惭?!”
只听一声阴冷的质问,坐在酒席上的人纷纷噤声,起身靠墙站着,低着头生怕被看到。
那人酒劲上头,嘲笑道:“你们这么胆小作甚?”
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架在脖子上,他后知后觉回头,发现是一名侍卫。
“哗啦——”
桌子上的酒坛被碰倒,酒液倾倒,顺着桌沿流下。
那人醉意清醒大半,眼见自己被闫温茂的人当场逮住,想必人头不保。
他使劲咽了咽口水,竭力遏制住颤抖的双腿,想着:反正横竖是个死,自己怎么求恐怕也没有用,反而被别人看了笑话。还不如咬牙撑到底,至少以后别人嘴里谈起他,也得称赞一声“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