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实在磨人。
到了此刻,她还在想,到长安后,崔道之必然事务繁忙,听说他还要打仗,这样多的事等着他去做,到时分了心,他便会慢慢忽略自己,她想办法多攒些钱赎身,也不是没可能实现。
即便是异想天开,她也总得试一试,不然往后当真一辈子为奴为婢么?
秀秀一点都不想。
到达长安那一天,天气有些阴,薛氏兄妹同崔道之告别后,从朱雀大街岔路口往左拐,到薛太傅当年留在长安的老宅去,而崔道之则一路往右。
路过国公府的时候,崔道之下意识掀帘望了一眼,那两座熟悉的石狮子依旧伫立在那里,一如往昔。
一晃眼,这宅子已经被封许多年了。
崔道之眯起双眼,眸中暗藏火焰,须臾之后,方才放下帘子。
那年被褫夺爵位之后,崔家便只能搬出国公府,另找一处宅子住,马车还未到门口,便听见有人在外头呼唤:
“二爷——!”
崔道之掀开帘子,只见从前自己的贴身总管赵贵正领着一群人跪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奴才们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秀秀在马车里听见外头的声音,昏昏沉沉醒来,车夫已经先一步掀了毡毯,道:“姑娘,下来吧,到啦!”
秀秀攥着衣裳,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出去,等到抬头看到眼前的景象,脚步一顿。
面前的宅子墙高门深,一股富贵人家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它相比,自己在河州的房子,显得那样矮破,拿不出手。
她攥着衣裳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无措,等到再次抬头,崔道之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只有一个面善的婆子过来道:
“你叫秀秀?随我来吧。”
秀秀咬住唇,她说的这些话,她只能听懂自己的名字。
李婆子见这小姑娘模样长得挺好,却一副呆愣的样子,仿佛听不懂话似的,不禁在心中奇道,二爷怎得买了这样一个丫头伺候?
“跟我来,我给你安排屋子,可明白?”
秀秀摇摇头,道:“……我,我听不懂长安官话。”
听她一口乡音,李婆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本想趁着二爷回来,在他跟前表现一回,这才揽下这桩差事,谁知这丫头竟是个连话都听不明白的。
李婆子只得打手势,比划着让秀秀跟她走。
秀秀瞧明白意思,跟上去,进了府门,穿过一进院落、二进院落,还未到三进院落,秀秀已然气喘吁吁。
她只觉得这宅子这样大,好似永远走不到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