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二话不说,持剑出门。
莫衡连忙拦了他:“孟师父去哪?”
莫寒面色凝重:“这白城的府衙设在城北,一来一回只怕要不少时间,我先去救人。”
莫衡一听,忙道:“我与你同去!”
张楠蹙眉:“莫大人,你一文弱书生,去了能帮上什么忙?昨日白城未开船,万一今日要开,我们岂不是要错过了?”
莫衡板起脸来,道:“张大人,昨夜若是我们能收留那些百姓,说不定他们就不会被压在下面了!”
张楠勃然变色,怒道:“莫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事要怪我?”
莫衡怒不可遏,一把推开他,道:“张大人尽管明哲保身,这浑水,我们去蹚便是!”
说罢,便转身,同莫寒一起走了。
鲁校尉在大堂见了两人,却不知道该不该追,一脸茫然。
张楠面色铁青:“你!”
他好似得了当头一棒,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映月虽然心中着急,却没有立即跟着莫寒和莫衡离开。
如今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随行的城郊守备军还在张楠手中,没有他的命令,鲁校尉他们是不敢贸然过去帮忙的。
沈映月抬起眼帘,看了张楠一眼,道:“莫衡年轻不懂事,只怕不明白张大人的苦心。”
张楠扬起脸,看向沈映月,道:“是不是在你们眼中,我就是这般冷血无情、冥顽不灵之人?”
沈映月还没答话。
张楠自问自答:“这南疆堪舆图早就应该绘制,这是我兵部的差事,是我们没有办好!我不过是想早些了却这一桩事!莫将军如今不在,西夷随时可能打过来,若我们如此拖拉,什么时候能将堪舆图绘好?”
“对我来说,公事确实是第一要务,但也不代表我便是大奸大恶之人!”
张楠说罢,拂袖要走。
“张大人请留步。”沈映月徐徐开口:“大人多虑了,这一路上,张大人安排周到,将我们照顾得无微不至,我与莫衡都心存感激,不敢胡乱揣测大人。”
张楠没有回头,却已经停住了步子。
沈映月上前两步,走到他身侧,道:“张大人想把堪舆图绘制好,自然是为了让大旻将士减少伤亡,轻松迎敌,守护百姓……但如今百姓就在我们眼前受难,我想,大人不会见死不救罢?”
张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听了沈映月的话,心中的怒气也散了几分,道:“我也没说见死不救,是那莫衡欺人太甚!”
沈映月微微颔首,道:“待他回来,我自会说他,但当务之急,还请张大人派人去城南看看。”
张楠叹了口气。
外面风大雨大,只怕今日的船只也是走不了了。
他转头,看了沈映月一眼,他与莫衡闹了一场,但沈映月似乎没有偏帮莫衡,这倒是让他好受了些。
沈映月见他神色松动,沉声道:“张大人,现在情况紧急,还请张大人施以援手,与我们一起帮助灾民,我替灾民,先行谢过张大人了!”
张楠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他见沈映月如此诚恳,便道:“罢了罢了……鲁校尉——”
鲁校尉几步上来。
张楠道:“带人去城南看看!”
城南乱成一团。
塌房的地方,距离码头不远,房梁横七竖八地落下来,路边洼地积水一片,而天上的雨还未曾停歇,簌簌而落,冲得人心冰凉。
受灾的都是些贫苦的百姓。
他们的房屋大多简陋不堪,本就摇摇欲坠,被雨水泡了两日,已经是不成样子。
昨夜风大,路边的一颗大树,被风拔得歪斜,压垮了一间房。
没成想这一垮,竟然一间推了一间,如摧枯拉朽一般,一整排房屋都遭了殃。
此刻,大雨滂沱,不少街坊邻居撑着伞过来,但见到这一片狼藉,却也是不知所措。
莫寒第一个赶到现场,众人围着断壁残垣指指点点,却没人主动去帮忙。
莫寒翻身下马,目光一扫,问了声:“知县何在?”
百姓们面面相觑,一个胆子大的答道:“早上有人去报了知县大人,来了两位衙役,正在那儿看情况呢!”
莫寒转身看去,只见有两个衙役,悠哉地在塌房的街口踱步,不紧不慢地冲里面问:“还有人活着么?”
这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实在叫人窝火。
莫衡甚少骑马,一路颠簸过来,急急喘了几口气,见了那两名衙役的样子,一指:“给我抓过来!”
松青一听,立即提了人过来。
两名衙役一听莫衡是南疆特使,吓得有些站不稳。
莫衡道:“我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若是知县不到,你们不全力救人,别怪本官不客气!”
衙役哆哆嗦嗦地去了。
莫衡满腔怒意,却也知道如今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衙役们没来,但时间耽搁不起。
莫寒回头,凝视围观的百姓,道:“诸位,此乃天灾,但若不及时挽救,只怕就会成人祸!当务之急,便是救出幸存者!有力气的,都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