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延是场上贵客,单独一杯的礼数必不可少。
宁延侧身往外移了一步,与她面对面站着。
他个子很高,周奚穿着高跟鞋也只及他肩膀,但众人发现,她气势完全不输半分。
宁延垂眼,凝着那染了笑的眼睛,手往前一送,“周总太客气了。”
玻璃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几乎行动一致的把酒杯放在唇边,仰起头。
与周奚的一饮而尽不同,宁延喝得很慢,深红的液体在杯里流动,蜿蜒过杯身,铺展出一道暗红。而他下垂的眸光里,还多了一抹瑰艳的红色,绚丽夺目得他饮尽杯中酒前都不曾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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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后,章牧之负责善后,周奚带上齐琪先走。
青州市区距离D镇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周奚一上车就忙着给重要宾客发信息,待发完,发现齐琪皱着眉在敲屏幕。
她瞥过去一眼,问:“乔柏?”
齐琪嗯一声。
周奚把手机叩在腿上,说:“又闹了?”
“没闹,就是烦。”齐琪烦躁的把手机扔在座位上,“我想辞职。”
“可以。”
“想去北城。”
“可以。”
“还有,不想再干金融了。”
“可以。”
齐琪扭头,搡了她一下,“你怎么每次都这样,我说什么你都可以?”
“要不呢?”周奚歪头,语气平静却又带着点无奈,“你要是真想,我当然无条件支持你,你要是不想,我反对也没意义啊。”
“那好歹劝我一下,再不济问我两句理由也行啊?”
周奚白她一眼,“浪费时间,再说你还能有什么理由,不就是因为乔柏吗?”
不等她反驳,周奚抢先道:“我倒是希望你多个新的理由,但你从回国前到现在……”
周奚摊手,表示说不想去。
两人虽是闺蜜,性格却是南辕北辙,但这么多年没为这些差异发生过不愉快,这里面完全归功于周奚的三不原则——不打听、不插手、不评判。
当初,齐琪在纽约干得好好的突然说要辞职回国,周奚连一句“想好了吗”都没问,直接帮她打包收拾,办理手续,开车送她去机场。
后来,还是齐琪自己没憋住,主动说是为了乔柏回来的。至于她和乔柏那些纠缠,很多不需要她说,周奚回国后一看,自然全明白。
“啊!烦死了,不说我了。”齐琪抓了下头发,“说你吧,你和Y先生怎么样了?”
周奚怔了下,回:“结束了。”
“结束了?为什么?”
“不合适。”
齐琪偏头看着她,“Y先生有半年了吧?”
周奚知道她的意思——不合适你能坚持半年?
其实,她也有些意外,竟然不知不觉就和他维持了大半年,若不是因为这次社保金,也许还会更久。
这个念头让周奚微微蹙起眉头。
齐琪还在好奇她为何突然结束,“是他想进一步?”
“没。”周奚调整了下坐姿,阖上眼,宣告话题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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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D镇时已经十点多。
负责接待的秘书已等在古镇入口处,接上她们前往住处。
为了招待宾客,鸿升包下了镇上最好的两家民宿,之间隔了五百米,齐琪和周奚被安排在靠东边这家。
办好入住,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周奚进屋脱掉高跟鞋,先给章牧之去了电话,询问他那边的情况,随后去浴室。冲完澡,她回到书桌前,打开笔电给总部发了一封邮件,再处理了几个待办事项,时间飞快就跑到了12点。
她今天五点半起床,脚不离地的忙了一整天。此刻,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喊累,然而脑子却异常清醒,甚至有些隐隐的兴奋。
周奚转转僵硬的脖子,合上笔电,决定让脑子休息一下。
他们住的民宿依水而建,每一间都有一个小小的露台,站出去就能看见沿河景色。夜已深,外面黑漆漆的,但周奚还是起身,推开了通往露台的门。
入眼便是对岸绵延成串的大红灯笼,烂俗的景,热闹的美。
她趿拉着拖鞋走出去,行至一半,察觉到什么,头往左转,就这样看见了站在露台上,静静凝着自己的宁延。
似是猜到她的问题,宁延先开口,“乔柏请我帮忙。”
周奚想到齐琪一路上没有停歇的微信,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外走了两步,站在木栏杆前远眺对岸的夜色。
两间房露台紧邻,只用一根横木象征性地做了阻隔。周奚甫站定,就听到左边传来老旧木板被踩出的声响,几下后,归于宁静。
月亮躲进云层里,纸灯笼透出的光为露台罩上一层薄薄的红纱衣。
相隔半米,两人凭栏而立,谁都没有说话,在这一小方天地里,享受这独有的静谧。
不知站了多久,身子渐渐有了冷意。周奚拢了拢睡袍的领子,准备回屋。
一只手却突然横过来,低沉的嗓音在夜色里响起,“吃糖吗?”
周奚低垂眼睑,看见他掌心里躺着一颗糖。
“海盐百香果,你买的。”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弱弱说,比起语言的对手戏,我更迷无声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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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晚上吃糖对牙齿不好。
宁总:那我拿回来自己吃。
周女王:捏那么久,没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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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诶,你们没看错,我又埋了一对CP,本书第三对,目前是想写点有意思的组合和各种尝试,但愿我正文写完还能想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