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扫了她一眼,觉着她今日有些安静,“瞧着是不是不曾歇息好,眼底都是乌青?”
云莺喉咙一紧,鼓了鼓腮帮子,娇俏的回道:“还不是狸奴,它昨晚在床上一直叫唤,吵了我一整晚。”
“原来如此,你既如此喜爱它,便将它带回东宫吧。”
“好哎,多谢殿下。”云莺点了点头。
两人将蜜饯清洗好,眼看着就到午膳时,云莺心中惶惶不安,一边告诉自个,离开是最好的结局,一边又忍不住将视线放在殿下的身上。
既然殿下大业已成,何必还对她如此温柔呢?殿下待她,是不是也有一丝丝的不同?
坐下来用膳时,云莺到底还是不曾忍住,试探着问,“殿下,莺莺可以问问,入了东宫,莺莺是何等位份吗?”
若是殿下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是否还能再坚持一下?
裴烬挑了挑眉,“莺莺迫不及待了?”
云莺抿着唇瓣,娇嗔道:“莺莺没有。”
“哈哈哈,这得保密,待你入东宫那日便晓得了。”裴烬抬手敲了下云莺的额心,圣旨未下,他答应了母后不能提前告知莺莺,若不然便是违约了。
听着这回答,云莺心中微弱的火苗灭了,她若无其事的垂首,“好,听殿下的。”
殿下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不想告诉她,到底会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云莺吃着菜,余光撇到殿下垂在地上的衣摆,是玄色的,与梦中那个太子所穿的多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道,梦中杀她之人,当真是殿下吗?
她可真傻,还在希冀着,竟问出那样的问题,即便今日殿下册封她为太子嫔又能如何?他日殿下若是厌恶了她,将她贬为奉仪,又有何难?
太子妃不是敏安又如何?大豫这样多的千金闺秀,换了旁人便不行吗?
云莺彻底不再多想了。
用过午膳后云莺说昨晚不曾睡好,想再去歇会,裴烬也正好有事要忙,又离开庄子了。
云莺取出她全部的银钱,得亏她习惯了将银钱贴身带着,还有几千两银票加上一些散碎银子,足够了。
又取出路引,按照路引上所描绘的特征为自个画了一遍妆容,点上痣,她的容貌便被遮掩三成,再加上妆容,若非熟悉之人,已不大认得出她了。
她望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忽然便明白了梦中太子妃那句“外男”指的是谁了。
是薛承煦。
云莺细数,她识得之人,唯有薛承煦对她死缠烂打,不惧秦王威势,几次三番的给她递信,若是她入了东宫,薛承煦还执迷不悟,被殿下发觉,以殿下的性子,的确做得出那样的事。
云莺扯了扯嘴角,她若是离开,殿下查到薛承煦,他怕是也难逃一劫,既如此,薛承煦为何要帮她呢?
但无论如何,对于薛承煦,不比银筝,云莺不会替他去考虑许多,是薛承煦要她离开,后果,他自个去承担吧。
云莺自然也想过,若是被殿下抓了回来,她的下场会怎样?
好赖,总不会比备受折磨,割颈而亡更惨了。
云莺洗掉妆容,躺到架子床上,既然要离开,那便得养足精神。
十四那日,一早云莺便在准备做月饼,食材都备下了,月饼还是要做的。
忙碌了一日,用晚膳时还差最后一道工序,云莺陪着裴烬吃了晚膳。
晚膳后裴烬就要回城,云莺送他到院子门口。
“殿下,天黑了,注意脚下。”
裴烬回身笑着颔首,“嗯,你也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来接你入宫。”
“好,”云莺看着裴烬转身就要离开,下意识喊了他一句,“殿下。”
裴烬回头,不解道:“还有事?”
“殿下,您可以抱一抱莺莺吗?”云莺笑意盈盈,情绪复杂的双眸掩在夜色里。
“哈哈,只一夜罢了,这是舍不得了?”裴烬二话不说上前抱住她,又亲了亲她的耳廓,笑道:“等着我。”
云莺靠在他怀中,深吸了一口气,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她闭上眼,留恋了片刻,随后从殿下怀中退开。
“殿下,快去吧,免得城门下钥了。”
“好。”裴烬不疑有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离去。
云莺立在院门口看着他挺拔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与夜色融为一体,刹那间,泪珠无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