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你们先下去,我与县君说会体己话。”程筠放下手中的针线。
“是。”烟柳忙下去,合上了门。
“潋月姐,不对,现在是不是该叫岳莲姐了?”程筠伸手去拉她,“近来过的可好?”
自从回京,程筠便听人说了,永康侯的世子侧室成了新平县君,她心下欢喜,如今她找了双亲,潋月姐的母家也翻案了,是县君了,好歹是个女爵,后半辈子有了依靠。
岳莲坐到程筠身侧,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弯了弯唇,“好着呢,我们有半年不曾见了,莺莺你竟有了孩子,我当真是不敢认。”
“岳莲姐,我小字皎皎,你唤我皎皎吧,娘亲让我不能承认是云莺,这得保密。”程筠挽着岳莲的胳膊,笑的眼儿都眯起来了。
“对,是我疏忽了,皎皎,你快与我说说,你是如何找到双亲的,自你失踪,我可挂心了。”
“说来也巧的很。”程筠慢慢道来,自个回想过去,都觉得似一场梦,这世间竟有如何巧合之事。
听完岳莲也是忍不住笑,“兴许这便是缘分吧,缘分到了,自然也就到了该相聚之时,倒是我,因着你的缘故,受了不少恩惠。”
程筠不解:“这话这么说?我哪给了你什么恩惠?”
“我的县君之位,是太子殿下看在你的面子上请封的,前太子被废,连家满门抄斩,牵扯出了岳家的事,原本按照律法,翻案有翻案的规矩,无需册封我为县君,是太子殿下特意请封,我与太子无亲无故,自然是为着你的缘故,今日是特意来谢你的。”
自古冤假错案也不少,光说这次连家便不止牵扯出了岳家,可只有岳莲被册封为了县君,旁人可没这样好的恩旨,说来说去,还是为着程筠与她的情谊,岳莲心中明白的很。
“可我出逃,殿下不该是恨我吗?”昨儿晚上初见,殿下语气多冷,似要生吞了她,若非是她会演戏,殿下还指不定怎么着呢。
“皎皎,我不晓得殿下是恨你还是爱你,但无爱便无恨,无恨自然也无爱,只有心意相亲,才会那样难受,我方才进来时瞧见了,太子殿下站在门口,似冰雕一般,一动不动,衣裳单薄,怕是冷的很。”
“殿下还在外边?”程筠往窗外瞧去,可她的院子离府门隔的可远,自然是什么也瞧不见的。
“是啊,世子爷还想让我劝一劝你呢,你也晓得,世子爷与殿下自幼相识。”若不是为着殿下,想来世子爷也不会这样快带她来信国公府。
程筠笑了笑,“劝我有何用,你当是我想让殿下站着,是我爹爹不让他进来,我劝也无用,还需爹爹消气。”
她虽心疼,却也晓得自己违拗不了爹爹的心意,若是爹爹不肯,她说的越多,越会让爹爹伤心,爹爹也是为着她好。
“是啊,因而我便不与你说这个,当初殿下胁迫你入京,如今殿下也有今日,他一个八尺男儿,站便站着吧。”
岳莲想起当初在大殿之上,皎皎被千夫所指,被太子等人欺辱到那样的境地,还有一个敏安县主处处与她作对,这些都是因为太子殿下胁迫她入京所致,如今信国公这样对太子殿下,也是情理之中。
程筠:“咱们不说他了,说说你,你最近可好?如今你是县君,想来侯府不会为难你了吧?”
岳莲摇了摇头,“侯夫人如今待我倒客气,将府中中馈都交予我,两个孩子也是我亲力亲为,贺氏被圈禁于一个小院子,不许出门,一应用具,比通房还要差呢。”
贺氏过了这么些年好日子,大概从未想过有一日,也会被圈禁在小小的屋子里,能活多久,全凭梁家喜好。
“那岂不是挺好?”倒是比从前好多了。
岳莲却叹了口气,抬手摸了下程筠隆起的小腹,收回手道:“比起从前,的确是再好不过了,我都不敢奢求这样的日子,可如今也不知是怎的了,许是因为日子越发好过,我也越发贪心了。”
程筠拍了拍腹部,“这是何意?”
“世子爷提起要抬我为妻,可侯爷与夫人皆是反对,我从前并未想过自个能成为世子爷的正室,可如今岳家翻案,补偿了岳家,我在上京买了个宅子,将亲人的牌位供奉在里头,我想起自个为人妾室,便有些难受。”
“永康侯为何不肯?”如今她的身世也是够了。
“抬妾为妻会惹人笑话,没这样的规矩。”
程筠一想也是,人自然是怕流言的,但,“我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