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给季小姐,今日有幸见漫山茶花』
落款L。
是傅斯朗寄来的。
落款日期是启程回京都的前一天。
当天他就把明信片打出来了啊……
原来,那天早上他出门是去邮局寄信了。
她心酸地笑了笑。
明明那几天他们闹得很僵硬。
怪不得她说没看到山茶花失落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一丝微妙。
他知道她会遗憾。
但他圆了她的遗憾。
季暖把明信片收好,和大爷说了谢谢,赶着去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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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其实很繁琐,电视剧看到的都是最美好的一面。
拨穗的队伍已经绕大礼堂两圈了。
薛玉晴用手扇了扇风,举着镜子检查妆容,吐槽道:“我的天啊,也太热了吧,可不能花妆啊!”
尹甜森坐在花坛的瓷砖上,从包包里找口红给薛玉晴。
薛玉晴看了眼,疑惑问:“这啥牌子的,我没见过。”
尹甜森说了名字,薛玉晴打开嗅了嗅,“咋没香味呢。”
过来给她们送水的黎蕊看了眼,学的虽然是农学,对化学类的美妆产品也算熟悉,“这家专打孕妇可用的品牌。”
薛玉晴意识到什么,捂嘴尖叫,引来不少目光,随后压低声音问:“我的天,你怀孕了?”
尹甜森讪笑,点了头,“两个月,半个月前检查出来的。因为没满三个月,我和老江就讨论先不报喜了。”
三人愣在原地,视线全落在她肚子上。
尹甜森护住肚子,“你们……什么眼神啊。”
会吓到孩子的。
同为要步入研究生阶段的黎蕊问:“怎么决定现在要孩子?”
尹甜森:“也……没想到会中,本来是打算晚点要的。”
只能说这是火热留下的结晶。
三人齐齐和她道喜,尹甜森让他们保密。
薛玉晴最先带风头,“这不得给一个大红包?”
季暖干脆利落拿出手机,直接给尹甜森转钱,说:“必须的,大好日子。”
薛玉晴有工作,黎蕊实习工资也高,季暖更不缺钱。
三分钟不到,尹甜森进账四千五,她手都在抖。
尹甜森:“会不会太多了?”
薛玉晴:“多什么!都快毕业了,怎么说我们四都是彼此大学最好的朋友,这点算什么。”
说得没错。
四人宿舍的友谊是其他宿舍羡慕不来的。
这四年,宿舍里有反目成仇、撕逼的、闹得沸沸扬扬的。
她们却依旧和来时一样。
相互帮助,互相包容和体谅。
季暖也特别感谢三人。
在大学能遇到他们也是她的福气。
闲聊着很快到商学院的拨穗,排在后面的是农学院,黎蕊便先回队伍了。
拨穗环节就是典型的,排队两小时,拨穗两分钟。
季暖下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接着是班级最后一次大合照。
这张照片拍摄结束,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大学四年正式结束了。
三人还要去和社团的学弟学妹拍照。
季暖因为没有留任,暂时没有熟识到要一块合照的学弟学妹。
看到三人手里捧着学弟学妹送的花,她有点小羡慕。
她手机响起。
接到耳边喂了声。
“您好,请问是季小姐吗?这边有您一束花,请问是要送到大礼堂给您吗?”
花?
有人给她订了花?
季暖就在大礼堂附近,和快递员定在林道前碰面。
十分钟后,她捧着一束艳丽夺目的玫瑰花。
不多不少,十一朵。
她敲开和泱泱的对话框,问:【你给我订了花?】
毕竟毕业季送花很正常。
但送玫瑰……很少见。
这种事像泱泱会做的。
才刚中午,猜想全职作家泱泱应该还在见周公,没回复也正常。
“季暖。”
身后有道声音叫住她。
抬头前瞥见泱泱的回复:【啊!你怎么知道我订花了,今晚亲手给你送上哦!先保密。】
不是泱泱?那是谁?
她转身面向林道,看到站在树影斑驳里的傅斯朗。
身上裹挟着一丝风尘仆仆。
看得出他来得很急。
黑色衬衫,黑发薄唇。
都说黑色百搭,但并不是所有人穿黑色都合适。
而傅斯朗就很合适。
总给人一种无端的迷恋感。
狂烈又禁欲。
就像他的性格。
季暖讶异:“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间,他不该在上班?
傅斯朗阔步走向她,漫不经心说:“翘个班。”
当然不是真的翘班,午间休息两小时,赶着来见她的。
外头人多眼杂,季暖主动往林道里走,“不怕扣工资啊。”
他停下脚步等她,勾唇笑笑:“扣吧,总不能错过你的毕业典礼。”
季暖没和他说过自己的毕业典礼在今天。
他说:“在江肃朋友圈看到的。”
季暖也看到了江肃的朋友圈,刚刚尹甜森还说江肃激动过头,不知道的以为是他的毕业典礼。
季暖笑说:“谢谢。”
指了指花,“这个,也谢谢。”
不是泱泱,那就是傅斯朗。
因为三年前她也送过一束。
选了玫瑰,有点傻。
穿着学士袍的季暖和平日里不太一样,衬得人更文静,像易碎的琉璃瓦。
傅斯朗伸手扶平她灰色的领子,淡笑说:“毕业快乐。”
三年前没来得及听她说一声毕业快乐。
三年后的今天,他想亲口和她说。
不想再错过。
没有避开他亲昵的动作,却不好意思去看他。
能感受到他目光的炙热。
“那个……明信片我收到了。”季暖换了一个话题,“很喜欢。”
傅斯朗:“那我们季小姐可不可以和我拍个照。”
拿出携带的拍立得。
季暖顿了顿,说可以。
以为他是要和自己拍,结果他拉着她到老地方。
曾经在他毕业典礼和他拍照的地点。
三年来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让她站好,不停地给她拍。
在剩最后三张相纸的时候,终于拍了合照。
傅斯朗给她分了一张合照,一张个人照片。
季暖:……
想到傅嘉铭说的话,她故意不经意说:“我听你侄子说,你还留着那面照片墙。”
傅斯朗大方认下,“嗯,留着。”
接着蹙眉,“怎么,季小姐是想让我把照片全还给你?”
两人对视上,眸子里暗潮涌动。
僵持不下。
季暖雅然一笑,“没。”
傅斯朗:“我的相纸,我拍的,是我私人的财产。”
再扯下去,怕他要搬出法律条款了。
说不过能说会道的大外交官。
傅斯朗的手机响起来。
那边的同事和他说下午有个国际会议需要他去。
他应了好,语气里有几分不乐意。
傅斯朗收拾好东西,整理着衬衫衣袖,无奈说:“看来班是翘不成了。”
出行目的也达到了,他没有计较太多。
在他要走前,季暖酝酿许久,叫住他。
“傅斯朗。”
他垂眸凝视她。
季暖坦荡地迎上他幽深的双眸,莞尔一笑,脸颊的浅窝显现,“可以拍,但是以后……能不能多给我分一张照片。”
读懂了她晦昧的暗示,傅斯朗怔了会,笑容渐深。
不做多想,急切想要抓住此刻动容的季暖。
急急地上前两步把她抱在怀里。
拥抱过于突然,她身子僵住。
很熟悉,又很陌生。
勾出了她心底的思念。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意识,鼻子酸酸涩涩的。
季暖贴着他颈窝,碰到他衬衫的领口,有点硬。
男人的体温是无声的安抚。
木质清香令她安心。
他低头,鼻尖抵在她乌发上,说:“这个不能。”
没得商量的。
季暖放松地感受这个阔别已久的拥抱,心一点一点被填满。
她笑问:“傅斯朗,我没有错过那一山的山茶花,对吗?”
也没有错过他,对吗?
傅斯朗也不知道此刻脑子在想什么。
或许已经不会思考了。
他收紧力度,沉声回答:“嗯,没有。”
他从没觉得他们会错过。
一直在原地等着她。
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他。
季暖头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清晰的心跳声。
好久违的拥抱。
像是溺在深海里好久。
终于碰到了岸。
似乎,得救了。
能呼吸了。
傅斯朗感受到她的温顺,摸了摸她背,嗓音泛了点嘶哑,他说:“祝我们家小孩,毕业快乐。”
虽然说了两次。
但意义不一样。
季暖打量着这个隐天蔽日的林道。
幸好,在这里发生故事的结局,并没有太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