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灼地想,继续找一个街边充电宝。
才反应过来,街边充电宝……也是需要扫码才能拿的啊。
懊恼自己考虑不周,早在下山的时候就该去找充电宝。
在她拿不定主意干着急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光打过来。
她抬手挡住眼睛,光线落在她脚边。
脚步声渐近。
在她的注视下傅斯朗黑着脸迈着步子走来,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和那次去景区找她一样,步履匆匆,似乎很着急。
她宛如做错事的孩子,收回迈出的脚步,背着的手紧握,摩擦着衣摆。
“你……怎么来了?”季暖鼓足勇气,小声问他。
傅斯朗下颚线紧绷着,看来心情不太好,他把手机灯光熄灭,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下一秒,她跌入一个怀抱。
环着她的力度收紧,男人搭在她肩头的手克制着力度,怕伤到她。
季暖懵住,手脚无处安放。
耳边是他嘶哑的声音。
“季暖,你别再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好吗……”
醒起来看不到她,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抑制不住多想,心尖都在发颤。
听完他这句近乎哽咽的话,季暖心里酸酸的。
意识到曾经自以为潇洒的分手,给他带去的伤害有多大。
她埋头靠在他肩膀,伸手抱了他,良久才说:“我……只是来给奶奶扫墓。”“不会走了。”
以后都不走了。
她鼻尖蹭着冲锋衣的领子,嗅到男性特有的气息以及他身上的木质香,心疼问:“你找了多久?”
傅斯朗:“不久。”
其实从接到她电话后一直在找,查到她老家的位置就赶过来,也知道她住在老街。
她接起电话的时候,他就在附近。
季暖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鼻子堵得难受。
他风尘仆仆寻来,却总装作没事的样子。
毕业典礼给她送花也是。
他暗中打着手电筒照来,让她感觉这个世界上,好像有个人总担心害怕她在外受伤,不远千里来到她身边。
亲眼确认她还好就行。
季暖敛去情绪,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傅斯朗垂眸瞧她,伸手抚摸上她的脸,轻轻擦掉她的泪。
拉下他的手,牵到手里,她说:“走吧。”
傅斯朗反握住,搂着她肩膀,打开手电筒照在青石板上。
季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沉默了,说起了别的事情。
季暖:“其实我不住老街里,这是小叔的家,我住在老街再过去一个街道的老房子。”
临近乡下。
那片现在已经成新开发区了。
傅斯朗沉沉地嗯了声。
季暖摁掉他手机的灯,“我熟路。”
犹豫一会儿,傅斯朗把手机收起来。
她仰头看着男人的侧颜,就算在黑暗里,也能勾勒出他优越的面部线条。
季暖:“你……生气了吗?”
问完,她惴惴不安等着他的答案。
傅斯朗看向她,淡淡说:“不知道。”
不知道该气什么,心有余悸的感觉令他茫然。
季暖抱着他胳膊,紧靠着他,“对不起。”
傅斯朗不忍心说:“我追过来不是要你道歉的。”
季暖:“我只想回老家看看,总感觉我在这边遗失过什么。”
傅斯朗:“遗失了什么?”
季暖停步,傅斯朗以为她怎么了,紧张看向她。
望着远处的榕树,季暖轻声说:“本来还不懂的。”
“刚刚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好像懂了。”
“我曾在这,失去了傅斯朗。”
三年前六月的一个深夜。
就在那,她做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
她冷静得看不出端倪。
只有她懂,是真的崩溃到不知道如何表达情绪。
傅斯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和她十指紧扣,柔声说:“我把你找回来了。”
季暖嫣然一笑:“是啊,找回来了。”
收回目光,她带着他往另一条路离开。
老街路灯昏暗,人影绰绰,她踩着两人的影子,想到了某些事。
她说:“那天夜里,天空沉得厉害,只有一轮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