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喘着扶住小姑娘的肩膀,拉开距离仔细端详,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随后,他抑着淡淡的嗤嘲,低笑了声,略微哑着嗓子道:“然后,再像昨天那样?”
这事儿还真是揭不过去了。
再继续,她倒是尽兴了,他呢?
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还不如从开始就没有。
他可不是那种,对着昏迷之人也能下手的禽.兽。
啊——
当然,先前密室那回,是个意外。
听了这话,初沅整个人怔住,搭在他肩膀的小手,也不由攥紧了那截衣领,怯怯小声道:“世子,我、我不是有意的,那时,我也不知是为何……”
其实比起最初,他已有意收敛了不少,但她就是止不住地眼前发黑,到之后,竟是直接就没了意识。
平日里,她连跳几支舞都尚且有余,总不可能是身体娇弱,承不住吧……
思来想去,她居然连个解释的由头都找不到。
慢慢的,她的一呼一吸间,仿佛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谢言岐眼珠不错地盯了她一会儿,掌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着,她那截纤细白嫩的后颈,随即,颇为无奈地吐了声叹息:“因为你中了毒。”
初沅闻言一愣,眸中跟着浮起了几分惊措,“中、中毒?”
顿住思索片刻,她不禁想起了云姨娘给她的汤药,迟疑问道:“所以,刚刚世子喂给我的,是解药吗?”
谢言岐笑眼看她,道:“还挺聪明。”
他拿出袖中的瓷瓶,轻放在她手心,“睡前服用一粒,记住了吗?”
初沅伸手接过,将其小心翼翼捧在心口,郑重地点点头,道:“记住了。”
她这么乖,谢言岐不经敛去了眸中残余的谷欠色,抬手揉了揉她发顶。
视线从她略微红.肿的嘴唇缓缓上移,他对上那双澄净眼眸,抵了下唇角,补充道:“不苦,挺甜的。”
这句话,说得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初沅不敢置信地睁圆了双眸,诧异看他。
谢言岐不甚在意地笑笑,“走了。”
看着他转身走入夜色深处的身影,初沅无意识地咬了下唇,可下一刻,便因为触及的那阵刺痛,低低嘶了声。
她抬手轻压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片滚.烫。
啊……
怎、怎么好像,有些肿了呀?
***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初沅一直在水云居闭门不出。
尽管世子并未拘着她,她也不必像在浮梦苑和刺史府的时候那样,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但她认得清自己的处境——
世子出身高贵,日后还会承袭爵位,有门当户对的世家女为妻。
而她不过是烟花之地的倡优,贵人掌中的玩物,挣扎于命运沼泽的蝼蚁,卑不足道。
他们两人的身份相差悬殊,有着云泥之别。
——若非她当日的算计,他们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所以,初沅很清楚的知道,她只是在利用世子心中的那份怜悯和责任,暂且度日罢了。
终有一天,他会对她失去兴致,开始厌弃她;他也会娶妻生子,容不下她这样出身不清白的人在后宅。
最多,也就对她多些宠爱,给她一个妾的身份。
她在他的面前,注定了不能放肆。
更别说现在,她还不明不白地跟着他,连个名分都没有。
她敬他,畏他,感念他的恩情。
却没有办法,去报答他。
回想起之前,他几次三番的中断和拒绝,初沅就不免对着铜镜,极轻地吐出了一声叹息。
——世子看着,好像并不是重欲之人呢。
再加上最近,他早出晚归地忙着其他事情,她也实在没办法接近,找其他方式报答。
思来想去,好像也别无他法了。
初沅对镜扶好鬓边珠花,起身走向了屋外。
现如今,十七也由暗转明,成了她的护卫,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她的安危。
于是她叫上十七,一起去了趟浮梦苑。
一别数日,浮梦苑还是老样子,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香粉的味道和着靡靡之音,隐约浮动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