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浅淡的笑意,宛如芙蓉初绽,顾盼生辉。
克制的,又隐含几许羞赧的雀跃。
流萤见状一怔,也下意识地侧过首,循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
但见驰道之上,车马喧喧,辚辚辘辘,正在拐过一个弯道。
隔着稀疏几棵杨树,隐约可见拐角对面的情形。
印着镇国公府徽记的青帷马车紧随其后,车旁,身着深绛圆领襕衫的男人打马随行。他侧首对着车壁,好像正在和挑起曼帘的谢夫人说些什么,唇畔始终勾着淡淡弧度。
细密的枝叶筛下天光,零星映照在他身上,使得他这点细微的笑意,似乎遍染眼角眉梢,既是镌刻风骨的清逸,又是玩世不恭的风流。
这样清隽潇洒的郎君,确实是有谈笑之间,就能让少女倾心的本事。
流萤的目光从谢言岐身上一扫而过。
短暂的愣怔之后,她复又看向初沅,略是蹙起细眉,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晚的事情历历在目。
她还记得,这人唐突殿下的场面。
她一直以为,他们殿下应当是和谪仙相配,没想到,他们殿下竟是心仪这般、风流得有些像狐狸化身的男子。
这让流萤实在无法接受。
这时,那边的谢言岐似乎也察觉到她们的打量,眉梢小幅度上挑,旋即,他转头朝这边望来。
初沅半点不见被他抓包的窘迫和慌乱。
毕竟,阿耶应允了她。
——他现在,是她的人。
她眼睫轻眨,有意别开视线,不去看他。
她单手支颐,慢声接上流萤的话,道:“还有镇国公府,也伴着圣驾随行。”
话音甫落,车驾也终是绕过弯道。
距离和视角,隔绝了谢言岐的目光。
蓦然间,他只瞧见初沅别过去的半边侧颜。
无声透着几许疏远。
谢言岐不禁一怔,无奈地扯了下唇角。
他的公主殿下,还真是,愈发难哄了。
***
成队的车马紧赶慢赶,在当天的傍晚时分,就抵达了骊山行宫华清池。
念及路程艰辛,圣人也并未在夜里设宴,使得同行的妃嫔和重臣劳累。
倒是休憩一晚之后,翌日的清晨,办了马球赛。
原本初沅并无兴致,奈何长公主一直想要带她去观看。
无奈之下,她只能颔首同意,和长公主一起登上马球场边上的高楼。
与她们同席的,还有镇国公府的女眷。
阿穗和初沅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她和谢言岐相识。
见到这位漂亮的阿姐,她笨拙地行礼过后,忍不住去拉初沅的袖口,仰着脑袋,稚声稚气地问道:“公主姐姐也是来看我三叔的马球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