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圣人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权当是这两人急功近利,还待在林间狩猎,不由得无奈摇头,心里暗自唏嘘。
——可惜他的病尚未痊愈,不然,今日的围猎,他也会挽弓射大雕。
思及此,圣人的眸光略有波动,再次落向了身旁的镇国公。
要知道,镇国公谢怀还要年长他几岁。当年,他们同朝为官,一起对着前朝末帝称臣的时候,他尚且要唤镇国公一声谢大哥。
为何现在,镇国公仍是老骥伏枥,他就已经是未老先衰,常年缠|绵病榻?
瞧着漫天红霞之中,镇国公神采焕发的模样,一时间,圣人的喉间不免有些发痒。他下意识地捂住口唇,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见状,服侍在旁的桓颂适时递上一方绢帕,一边轻拍他后背,一边提醒道:“陛下,又要到服药的时候了。”
待在华清宫的这些时日,圣人始终依照清元道长的嘱咐,温泉水疗,辅以丹药调理。
剧烈的咳嗽之下,圣人只觉心肺钝痛。良久,他方才回过神,摆摆手,示意桓颂扶他回去。
谢言岐漫不经心地抬眸,目光紧随着他们远去的脚步。
似乎对他的打量有所察觉。扶着圣人迈过踏跺之时,桓颂佯作不经意地回首,和他四目相接。
谢言岐神情未变,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
桓颂没有久留。见状,他似是不屑地提了下唇角,旋即,又行若无事地跟在圣人身后,慢步走回高台。
——反正,不论结局如何,他的目的,就快要达成了。
他就不信这谢言岐还能有天大的本事,能在这最后的关头,逆转乾坤。
瞧着他逐渐行远的背影,谢言岐不动声色地拨动扳指,笑了下。
……
圣人服过丹药以后,盘旋胸腔的那股郁气,方才慢慢消弭。
奈何今日的围猎尚未结束,虞崇峻和陈炳荣迟迟未归,他不好及早作出决断,择出优胜者。
无奈之下,他只好先留在原处,静待着他们的归来。
华阳年纪尚幼,经不住这样的等待。
夜幕低垂的时分,就已是困倦至极地耷拉眼睑,斜靠着初沅的肩膀犯困。
初沅放轻动作,拿起纨扇轻摇,为她驱走夜间的蚊虫。
也不知过了多久,通往林间猎场的那条小道,终是传来了些微动静。
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踏着零碎蹄声,缓慢自林间走出。
马背之上,正是后背中箭、奄奄一息趴着的虞崇峻。不时还有鲜血自他袖角滴落,沿途洒在路面。
这样的一个场景,登时骇住了所有人。
圣人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摆手示意近旁的内侍,“快,快去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便是坐在里间的初沅,都因着这突如其来的躁动,侧首望向外头。
众人的注意皆是停留在身负重伤的虞崇峻那边。
无人发觉,初沅和华阳的身后,慢慢有一道黑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