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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第166章(2 / 2)

此情此境,他的声音于初沅而言,不啻于催命符。

初沅复又回首,望向不远处的屋门。

灯火映出圣人的身影,清晰地拓在门上。

眼下,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扉,他继续在外头追问着:“蕴川,蕴川?”

初沅整个人僵住,生怕他会在猝不及防的下一刻,破门而入。

她强撑着不适,艰难地站起。

谢言岐坐在床上,单腿支起,慵懒地将肘臂搭在膝上,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

好整以暇的模样,和她的局促不安相较,倒是显得她格外的不稳重。

初沅看见他的伤,又不好表露心里的埋怨。

她紧张无措地环视四周,意图找出一个藏身之所。

谢言岐下颌微抬,笑着示意她身后的屏风。

初沅读懂他的意思,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拖着僵麻的双|腿,趔趄行至那座黄花梨木山水屏风的后边,蹲下身,躲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直等不到谢言岐回应的圣人,也终于耐不住性子,径直推门走进。

圣人踩着橐橐的跫音,逐渐逼近。

他挑起珠帘,只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床上的谢言岐,留意到他胸口渗出的血迹。

圣人不由得神情微变,加快脚步上前,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再抬头打量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言岐面不改色地解释道:“臣本想起身接水,怎知一个不慎,便造成了这个局面。还请陛下,恕臣招待不周。”

圣人叹道:“你也真是的,这种事情,叫下人来便是。你可别忘了,你还受着伤呢。瞧你,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现在又裂了。”

说罢,他转头吩咐身后随行的内侍,“传温清平过来。”

不多时,温清平便挎着一个药箱,匆忙赶到这里,为谢言岐处理伤口。

好在谢言岐的伤并未因此加剧,于是温清平重新给他上了次药,包扎一遍,便也作罢。

初沅躲在屏风后面,终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查看谢言岐的伤势。

她透过上边的细微罅隙,看着温清平将他胸前缠绕的纱布一圈圈取下,露出靠近心口、触目惊心的一个血窟窿,整颗心都像是在绞架历过一次刑,一抽一抽地疼。

温清平到底是尚药局的奉御,医术超群。很快,他便为谢言岐处理好了伤口,不放心地嘱咐道:“伤口愈合之前,还请世子,莫要再有什么剧烈的动作。”

话音甫落,圣人也语带责备,对着他说道:“蕴川,温奉御的话,你可得记住了。”

说实话,当着心仪的姑娘接受训斥,谢言岐还是有那么几分不自在。

他的目光飘向屏风,抬手摸了下鼻尖,几不可见地颔首:“是。”

温清平走后,圣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谢言岐觉出他的意图,慢慢地,神情也变得郑重。

圣人坐在旁边的圈椅上。他曲指轻敲膝盖,垂眸静默了须臾,最后,终是抬头看向他,问道:“你们镇国公府,究竟是如何识破桓颂的身份,甚至率先发觉他的计划,制定对策的?”

圣人本就是多疑的性子。

但因着桓颂宦臣的身份,这些年,他不曾对他有过疑心。

他怀疑镇国公仗着赫赫的军功,累积多年的威望,觊觎他的皇位。

便也不会镇国公府这次的救驾之功,轻易地、彻底地,放下心里的鉴戒。

相反,他的疑心会更重。

他会怀疑,是不是镇国公暗中安排了这一切,为的,就是借用桓颂的事情,博得他的信任。

等到时机成熟,再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不然,镇国公府又怎会对桓颂的每一步计划了如指掌,甚至可以说是熟记于心,各个击破?

他的这个疑问,完全在谢言岐的意料之中。

谢言岐答道:“臣也是因为三年前,无意破获的那桩狐妖shā • rén案,然后再循着蛛丝马迹,逐渐怀疑到桓颂头上的。只不过当年,臣因为一场意外,不慎失去了记忆。在扬州任职的三年,臣一直都没有想起有关桓颂的事情。直至臣接到调令,返回长安,在大理寺接触的一些案件,涉及到了臣在扬州的故人,臣才慢慢地想了起来。”

“可惜没有实际的证据,臣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直接上报给陛下。”

“是以,才耽搁至今,让陛下受此惊吓。”

“具体的始末,臣会在之前的奏疏上,事无巨细地尽数上呈。”

“镇国公府无意隐瞒,还请陛下责罚。”

他的回答没有任何的迟疑。

听完这话,不止是圣人有一刹那的愣怔,便是始终躲在屏风后面的初沅,也免不了的一阵诧愕——

原来,最初重逢的时候,他待她如同陌路人,是因为这个缘故。

是因为,他忘记了她。

他之前陈情,说的忘情、忘她。

便是这么个意思。

初沅眼睑微垂,一时间,心潮起伏。

而另一边,圣人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言岐,试图找出他话里、神情的破绽。

可惜,并没有。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谢言岐胸前缠着的纱布上边。

——这是谢言岐,不惜以性命护他的证据,甚至为了他,险些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一时间,圣人的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他道:“没想到,你在扬州的三年,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难为你了。”

他已经因为多疑,犯下过不可弥补的大错。

如今,他又有何颜面,再去怀疑一个真正的忠君之臣?

思及此,圣人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转而提起了第二件事,“无碍,这件事情,确实是你们镇国公府的功劳,又谈何降罪呢?你救了朕一鸣,按理说,该赏。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应允。”

谢言岐佯作客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都是镇国公府应该做的。”

圣人不禁嗤了声:“少摆出这样一副姿态,你有什么想要的,就直说。错过了这次,之后,可别怪朕吝啬。”

若他继续推辞,倒显得刻意。

谢言岐索性直言道:“既如此,臣便有个不情之请。”

“臣想请陛下,为臣赐婚。”

听了他这话,圣人不免怔住,“赐婚?是哪家的姑娘?”

他可没忘记,先前谢言岐受伤,他们家初沅那个担惊受怕的模样。

那样子,说是把整颗心都放在了他谢言岐的身上,都不为过。

可眼下,这个谢言岐竟然主动向他请旨赐婚?

倘若那个姑娘是旁的人家,那他们家初沅的满腔心思,岂不是都被辜负了?

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谢言岐,眼神逐渐冷冽。

好似在说:你要是敢说出其他姑娘的名讳,负了初沅,就别怪他心狠。

谢言岐不卑不亢地应道:“恕臣冒昧,臣想迎娶的,是殿下的金枝,如今的昭阳公主。”

此话一出,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的初沅,下意识地攥紧了小手。

她是没有想到,他的动作,竟是这般突如其来,让人猝不及防。

而她竟然能有幸,亲眼看到这一幕。

圣人也随着他这番话,放心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不悦,“初沅是朕最为疼爱的女儿,你也知道,她的前半生受尽颠沛流离之苦,所以,朕不希望她往后会遭受任何的委屈。你说过,你以前有过婚约,你若是想要娶她,那你以前的情缘,可曾断干净了?再者,就算你放下了过去,初沅又会真的同意?毕竟这事儿朕说了不算,还得看初沅的意思。”

闻言,谢言岐默不作声地提了下唇角。

很可惜的是,他以往的情缘,并未断的彻底干净。

直到现在,他还是念念不忘。

不过,幸运的是,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人。

然而为了不让圣人多想,他并未将他们过往的那些事情道出。

这时,初沅慢慢地自屏风背后站起。

既然他都已经有所行动了,那她也不想再继续犹豫、继续耽搁。

与其到时候,阿耶再来问她一次,倒不如,现在就坦白一切。

思及此,初沅深吸一口气,慢步走出屏风。

她看着圣人的背影,怯生生地唤了一句:“阿耶。”

她的嗓音软糯,回响在屋内。

只这一句,圣人便识出了她的身份。

一时间,圣人如遭雷击,不可思议地回首看向她,不敢置信地唤道:“初沅?”

末了,又加了句:‘你怎么在这里?’

顶着他的打量,初沅尤为不自在。她始终低垂螓首,直至走到他们面前,方才道:“阿耶,我愿意的。”

说完,又觉得这般应答,有些气弱。

便抬起头来,毫不畏怯地和圣人直视,眼里是难得的坚定,“阿耶,我愿意嫁给他的。”

话音甫落,整间屋子是落针可闻的静寂。

谢言岐看着突然走出来的她,神情微怔。

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般突如其来的,又这般坚定不移地,和他站在一起。

圣人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儿,亦是如遭雷击,许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他还处在自己的女儿,居然待在一个男子的房间中的震惊之中。

良久,他终是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切。

他的目光来回在谢言岐和初沅之间梭巡,末了,终是不敢置信地嗫嚅道:“你们、你们……”

是早就背着他,走到了一起吗?

初沅怕他不同意,索性俯身行大礼,“女儿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他在一起,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如此。还请阿耶应允。”

圣人看着她,又如何说得出拒绝的话?

他忙是抬手扶起初沅,道:“好好好,快起来,都听你的。”

……

七日之后,华清宫之行终是结束。

一行人乘着犊车,浩浩荡荡地回返长安。

也带着惊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写的太急了等我明天修修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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