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许萤似忘了害怕许鹿,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自己送的东西被认可、被喜欢,对她而言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她轻声说:“你喜欢就好。”
“走了!”许鹿突然插声打断他们,他浑身散发寒意,竟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彻骨。
他伸手揽着许萤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对陈时礼说:“你给我等着!”
“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懒得跟你计较。”
许萤被许鹿强制带走,她走了几步,回头望向路灯下的少年,冲他挥手说“再见”。
“怎么,你还依依不舍了是吗?”许鹿声线阴冷,手掌扣着她的肩骨,掌心的力道没有控制,大得许萤皱着脸喊疼。
他们是亲姐弟,许鹿个子蹿得快,如今跟许萤站在一起,不像她的弟弟,反而像哥哥。
他把人塞进车里,带着怒意把车门关上。
许萤缩在角落,尽量离少年远点。
许鹿看得心头火气,把人拽过来,恶狠狠的骂她:“许萤,你是傻子吗?!老子跟你说了多少遍,陈时礼就不是好人,他是玩你的,你竟然像他妈个白痴一样凑过去扒着他,你是不是犯贱啊?!”
“他很好……”
“好个屁!”许鹿气得眼睛发红,“许萤,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有多糟糕,长得丑,学习差,性格怯懦,什么都不会,还妄想能得到别人的喜欢?老子看你是在白日做梦!”
*
陈时礼回到独居的公寓,深夜,空荡荡的室内没有一丝暖意,他也懒得开空调,坐在沙发上,头枕着靠背。
少年的手垂在身侧,指尖上缠着那珠小叶紫檀手串,玩了一整天,他现在开始觉得疲惫。
休息了会,陈时礼睁开眼,他抬手注视佛串,指腹无意识摩挲,脑海里想起许萤说的话。
‘愿你年年岁岁,平安喜乐,万事无忧。’
‘值得。’
这算是他十八年以来,收到最真心的礼物,不过……
陈时礼无所谓的笑了笑,把手中的佛串随意扔到旁边。
只是玩玩而已,他不需要。
更何况,早晚都会结束。
*
寒假结束,迎来开学季。料峭春寒,微风中还带着凛冬未消的寒气,南城七中的学生们穿着校服到各班报道,沉寂了近一个月的校园又恢复以往的勃勃生机。
许萤把寒假作业交了,领了书整理课桌,陈时礼坐在位置上耷拉眼皮,精神状态不太好。
少女注意到他,轻声问:“陈时礼,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陈时礼一开口,嗓音就有些嘶哑,他伸手推了推许萤凑过来的脑袋,焉啾啾的说:“小感冒,不碍事,你离我远点,别传染给你了。”
“我不怕,我身体很好。”许萤笑了笑,关心他:“那你拿药了吗?”
“还没。”
“我带你去医务室拿点药吧,现在正值换季,很容易生病。”
“不去,人体免疫机能没那么弱。”
话落,他把帽子一耷,盖住自己的脑袋,然后趴在桌上睡觉。
许萤抿唇,轻手轻脚收拾课桌,尽量不吵到他,等她弄完,她踩着椅子,从后面闲置的杂物桌上跨出去。
今天开学,各班白天需要忙着做清洁,晚上才上晚自习。
许萤去医务室拿了感冒冲剂,又借走几个一次性纸杯,这才匆匆赶回五班,她把冲剂倒进纸杯,又用热水冲兑。
她端着药,走到陈时礼桌边,女孩蹲下,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唤道:“陈时礼,起来吃药了。”
少年被她摇醒,神情倦怠,也不像以往那样肆意活力,他垂眸,淡淡的瞥向蹲在自己身边的许萤。
她双手撑着桌角,仰头温声说:“我给你兑了感冒冲剂,快喝吧。”
冷冽的空气中似乎浮动着微苦的药味,陈时礼撇过头,整个人无精打采,“不喝。”
许萤有些为难,不太懂生病了为什么不愿意喝药。
她端起纸杯,递到他嘴边,“这种冲剂又不苦,挺甜的,你试试。”
陈时礼:“……”
见他不动,许萤觉得他应该是怕苦,于是又从兜里摸出一颗彩纸包裹的糖粒。
“呐,我还有糖。”
陈时礼:“……”
过往的同学投来怪异的视线,少年一把端过纸杯,仰头把药喝了。
他怕他再不喝,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传,南城七中,高二五班的陈时礼不喝药的原因竟然是怕苦。
他丢不起那张脸。
许萤笑了笑,拆开糖纸,捻起那颗糖怼进他嘴里,“现在还苦吗?”
温热的指腹擦过薄唇,一颗小巧的水果糖滑至舌尖,酸酸甜甜的口感开始绽放,将冲剂的药味冲淡。
陈时礼背脊一僵,微垂眼睫,含糊其辞的应了声。
然而,他心里乱糟糟的想,许鹿他姐,简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