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妈妈脸色也不好看。
乌桃心里一顿,正不知道怎么回事,结果宁妙香看到了她,马上厉声呵斥道:“乌桃,你过来!”
乌桃吓坏了,赶紧走过去:“妈,怎么了?”
宁妙香手里捏着钱,她把钱抖得厉害,厉声道:“说,你这钱哪儿来的!”
乌桃睁大眼看向那钱,认出是自己刚放下的钱,便道:“妈,这是我挣来的钱,我刚放桌上的啊。”
宁妙香气得跺脚:“你还骗人,你还骗人,咱家就是再穷,也不至于偷人家的钱,你这死丫头,是不是不想活了!”
旁边的洪编辑见了,忙说:“你别恼,别和孩子一般见识,孩子不懂事,教教就行了。”
洪婶:“这孩子可真行,十块钱哪,十块钱她都敢碰!三岁看老,长大以后可了不得!”
乌桃顿时明白了,这是冤枉她偷钱。
她大声道:“不是的,不是的,妈妈,这钱是我运动会得奖挣来的,不是我偷的,我没拿别人的钱,这是我的钱!”
洪婶从旁嗤笑了声:“这是和我逗闷子呢,我可瞧得真真的,我家桌子上放了十块钱,两张五块的,可这一转眼,毛都没了,不是人偷的,还能是自己长腿跑的?那会儿经过我家门前的不就是你,还能有谁?恰恰好,你这里就有两张五块的!”
青桐皱眉,上前,护住乌桃:“洪婶,没凭没据的,不能这么冤枉人,你是看到我妹拿你钱了吗?”
洪婶:“得,你们那十块钱,不是拿我的,还能是怎么着,是你挣的还是你妹挣的?你家这情况,吃了这顿没下顿的,还能有十块钱余头?逗我呢!”
一直不说话的洪编辑从旁,咬牙,突然道:“哪能这么说人家,没凭没据的,你给我回去!”
说着,拽着洪婶就要走。
洪婶一下子恼了:“我就不走,我就不走,凭什么我丢了钱还不能说,就是他们家偷的,不然他们那钱哪来的!”
他们两个闹腾着,周围人都劝,宁妙香却是皱眉,看向乌桃:“你学校得奖挣这么多钱?乌桃,你说清楚。”
乌桃委屈死了:“妈,真得是我挣的,我跑一百米是第一名,奖励五块钱,跑四百米也是第一名,还是奖励五块钱,四百米接力赛和铅球又奖励了一点!我给你们看奖状!”
说着,她赶紧进屋掏出来奖状。
大家一看,还真是,四张奖状,可真行,跑步三个第一,铅球是第三。
但是洪婶显然是不信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更改想法,她问:“奖状上也没说奖励你多钱啊,说不定只奖励你几毛钱,剩下的十块是偷我的,你借着这个由头说奖励的!”
这话一出,青桐不高兴了:“我妹也不是那种人,她说是奖励的那肯定是奖励的。”
宁妙香看着那奖状,一直没说话,到了现在,她终于道:“洪婶,你也别嚷嚷了,我们家乌桃既然说了,是她运动会挣的,那我就信是她运动会挣的,她不是什么聪明孩子,做事也不利索,但是她唯一一个优点就是实诚,肯定不会撒谎,也不会偷人家的钱还硬赖着!”
宁妙香这一说,其它人也都纷纷点头:“乌桃是个好孩子,日子再不好,也没偷过东西,现在上学了,日子越过越好了,哪能现在偷你那十块钱。”
青桐道:“做什么事都得有证据,我妹说了,这是她奖金挣的,你们凭什么说她偷的,没证据就不能这么诬陷人,要不咱去公安局,让公安局评理!”
洪婶当下也不高兴了:“我也没说什么,我就问问!”
洪编辑见此,赶紧拉着洪婶往家走:“算了,算了,这不一定怎么回事呢,咱别在这里为这事嚷嚷。”
洪婶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不过也只好跟着洪编辑回去。
这两口子进了屋,周围人都安慰宁妙香,让宁妙香别多想,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乌桃:“洪婶可能误会了,但那真得是我跑步挣的,不信你们去问我们学校的,去问我们老师,去问我们同学,这个一问就知道了。”
旁边的潘爷听了,忙说:“乌桃,我们肯定是信你,这种事,谁要说谎,一下子就戳穿了,肯定没假了。”
乌桃还是觉得不痛快,她现在恨不得回学校,找一个同学来给她作证,她甚至想着,要不明天请同学来家给她作证?
正想着,就听旁边顺子喊起来:“看,那只猫嘴里叼的什么!”
他这一喊,大家全都看过去。
现在北京城不让养狗,不少人家就养猫,可以说胡同里各家大院多少都养着猫。
这只猫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是一只狸花猫,正从屋顶跳下来,沿着墙头跑,嘴里叼着个什么。
有眼神好的,一下子看出来了:“钱,它叼的钱!”
这么一叫唤,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快,捉猫!”
大家赶紧围追堵截的,也有的拿了吃的逗猫,当然更有人把洪编辑两口子喊出来:“那是你们的钱吗?”
洪编辑两口子听到动静也出来了,洪婶一看那猫里的钱,顿时尖叫起来:“是我家的,是我家的钱!”
这下子好了,大院里差不多的都出来了,开始追猫,最后还是勋子机灵,一把揪住那只猫,那只猫一叫唤,钱从墙头掉下来。
洪婶赶紧去拾起来,心疼得要命:“十块钱啊,就这么作践了!”
其他人也都凑过去看,说没事,反正还全乎着,能花。
到了这个时候,旁边的顺子妈突然来了一嘴:“哎呦,我说洪婶哪,你这钱可算是找着了,那人家乌桃的钱,可是和你没半点关系,刚才乌桃妈平白挨了你一通说落呢!”
顺子妈这一说,洪婶顿时没话了,旁边洪编辑也尴尬得要命。
最后洪婶到底是磕绊着说:“这,这真是对不住啊,我只说那会儿没人过来,谁想到还有这么一只畜生呢,真不是东西,一只畜生竟然会偷钱了!我,我倒是平白冤了你们家。”
宁妙香冷着脸,道:“这也没法,谁让我们家穷呢,谁家丢了钱,可不就是盯着我们家找,穷人就是这个命。”
这话一说出,洪婶那脸色真是红了青,青了红的,半响不吭声。
这件事,明明和人家没关系,自己却冲着人家一通说落,让人平白挨一顿呲,确实是自己的不是。
旁边的洪编辑脸红耳赤的,抬了抬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走上前,诚恳地道:“乌桃妈,对不住了,刚实在是对不住,她是女人家不会说话,脾气也不好,您别往心里去,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事情到了这里,宁妙香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她是一个寡妇,这世道也不好说,她也不想太得罪人,于是便也说:“洪编辑说这话,倒是折煞我了,平时我们都在一个院子里住,难免磕磕绊绊的,咱们大家伙互相多体谅就是了。”
其它人也都赶紧出来打圆场,顺子妈更是说:“其实这事吧,要说起来也真是没想到,谁知道咱们乌桃这么厉害,上学竟然开始挣钱了!一口气还挣了十几块,听都没听说过的事呢!”
这话一出,大家都纳闷起来:“是啊,上学怎么能挣这么多钱啊?”
乌桃便和大家解释起来,她四百米如何,她一百米如何,她还参加了接力赛如何,听得大家咂舌不已:“乌桃你成运动健将了,上学竟然能挣钱了!”
乌桃忙说:“也就这一次,运动会一年才开一次,也不是天天开,所以以后我还是得老实捡煤核。”
提起这个,大家难免夸起来,都觉得乌桃这孩子踏实,勤奋,能干,一时也有人羡慕宁妙香:“你瞧你这两个孩子,将来你就擎好吧,现在熬过去,以后都是享福的日子了。”
宁妙香听了,心里自然也多少好受一些了,她叹道:“家里没了男人,条件确实不好,以后有什么事,咱们都是街坊,各位还是得多担待着。”
大家忙道:“那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咱是亲街坊,可不得互相关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