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青桐的从容不迫,让2020只想嘤嘤嘤,它想说你们人类好复杂,为什么它的剧本那么复杂它自己不知道,但是脑子狂乱了一阵后,它问出来的却是——
“那京都的裴家本家,真的会出手帮你吗?虽然咱两看着那狗日的祠堂炸了就炸了,但是对这些磨磨唧唧的凡人来说,祠堂好重要的!”
对,又不是谁都是死到临头不管不顾破罐破摔地疯狂爆发,比起被玩废了人生还得了艾滋病的裴秋芸,裴家本家可没多大损失,他们要是因为阚青桐炸了向家的祠堂而感到心虚和没理,选择放弃阚青桐他们家一家三口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在原剧情里,向家本家就是这么对待向宏光的一家三口的。
这就是掌握权利的大家族的利益权衡,一切都再冷酷不过了。
但是……
“这是现代社会了,都是经历过马克思主义洗礼的人了,祠堂哪有那么重要?”阚青桐淡淡地反问。
2020看着她手里头的《资本论》,陷入了深深地无语。
有那么一刻,2020觉得有一种恐惧感摄住了它的心魄,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乖乖巧巧的宿主,可能根本不是它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有着一种近乎可以说是恐怖的学习能力,明明刚刚接受裴秋芸的记忆不久,可是她一个“古人”竟然没有半点不适应。
明明向宏光基本没有和她说多少句话,可是她哄骗瓮家骏到向家的时候,那嗓音的相似度却几乎能让本人都分辨不出真假。
明明一个人的记忆清晰模糊难以分辨,她却能抓住世界的庞大规则与律法结构,同时,也能抓住细枝末节的烟花视频。
她现在……甚至看起了《资本论》!
“我好像,被你骗了。”2020喃喃自语地说。
它感觉自己上当了,真的,它觉得自己就像是昨晚上那个奇怪的闯入它剧本的少年一样,只因为宿主友好的笑容以及三两句话就被骗的晕头转向。它对她的了解只限于史书中精简扼要的赞美,甚至因为另一位太子,她兄长的存在,她显得过分乖巧,因为她在史书中的光芒远远不及其兄长……
可是但凡能在史书中留下三两言语的人,又有哪个是简单的?
2020自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契约的关系,阚青桐敏锐地察觉到了2020的忧郁,但是她并不知道缘由是什么,还以为是因为它不理解裴家人为什么会出手,于是就给它解释。
“从前的社会以宗法制为基础,所以祠堂是维系家族的重中之重……”阚青桐像是在给小学生上课,语调缓慢,循循诱导,“究其本质,一切都出于利益。如今宗法制早已濒临破碎了,那象征着它的祠堂,也就远远不如曾经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让活着的人看到利益。”
裴家必须出手。
不然呢?就这样看着人家把裴家女骗进家门,再让她过上猪狗不如的日子,觊觎她的子宫,疯狂的磋磨她吗?之前没有察觉到不对就算了,事情闹到了这一步都不出手,那以后别人怎么看裴家?
这样的屈辱都能忍下去,那以后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裴家头顶拉屎撒尿了?裴家还要不要在首都立足了?
重要的不是裴秋芸这一个裴家女的处理方案,而是得让所有人,让包括裴家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到裴家本家的态度——没有人可以这样欺压裴家的人,有仇必报!
只有强大的家族,强大到能够庇佑族人的家族,才能练就家族的凝聚力与向心力。
祠堂……?那不过是个死物!
裴秋芸这条命才是活生生的,能让所有人都看得见的东西。
把裴秋芸一大家子丢掉固然简单,也能让一切平息,但是代价太重了,这样丢人现眼毫无骨气的家族如何让族人相信它?
而要保住裴秋芸就简单了,只需要给裴秋芸弄张精神鉴定就行。
所以现在……裴家和向家都是铆足了劲在明争暗斗。
正如同裴家想要搞个精神鉴定让阚青桐直接脱罪一样,向家也想搞个精神鉴定说明阚青桐非常正常,必须判刑。
只有他们疯狂角力,不分胜负的时候,那进行精神鉴定的专家团队才会久久无法确定下来是哪个团队。
2020整个系统都恍惚了:“所以我的剧本不合格,是不是因为我写得太肤浅?”
“不是,”阚青桐冷酷地给出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剧本就是个毒瘤!”
“你再骂,我哭给你看嘤嘤嘤呜呜呜~”
阚青桐不理它,放下了手中的书,去拿手机。
看着她都开始刷手机了,抓心挠肺的2020最终还是冒出来打扰她:“所以向家和裴家,到底谁会赢?”
“裴家。”没有任何犹豫,斩金截铁的答案。
“为什么?”
“因为原剧情里,就是裴家赢了。”
多简单的事实,剧本的掌控者却没有发现,怨不得它的剧本会被人随意闯入,真是该!
医院里,刚刚脱离了危险期的向父醒过来,就看到站在自己病床前的本家人。
那些个有族老地位的老头儿们,一个赛一个地脸色铁青,他们完全没有顾忌向父也是刚刚脱离危险期清醒了过来,也不在乎他现在虚弱的不能够受到刺激的状态,开口就是教训。
“你们家干的好事!”老头之一扬起拐杖,恨不得当场把向父已经被包成了木乃伊的狗头给打爆。
“恶心!恶心啊!”老头之二喊叫着,“你自家儿子有病,有病就去治病,霍霍别人家的姑娘?你们是不是想死了下十八层地狱!”
“霍霍别人家姑娘就算了,你们就不能找一个小乡小镇没有背景的吗?”老头之三咬牙切齿,“什么人能拿捏,什么人不能拿捏,你们都是猪脑子吗这都分辨不清!?”
“裴家和向家,几百年的矫情,败在你们一家三口的手里头了!”
“果然是姨太太生的小杂种,就是上不得台面!”
他们一个个脖颈的青筋都暴凸了,唾沫横飞地疯狂漫骂着向父,向父只能脸色铁青地听着,他又能怎么样呢?但是说到他的爷爷是姨太太生的,向父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这是他们二房最最最难以接受别人责骂的一个缘由,这些年他在生意场上春风得意,才终于得到了本家的青眼,原以为自己爷爷受过的委屈和侮辱他能够为他们一雪前耻,结果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将一切都功亏一篑。
他们骂得十分难听,几乎可以说是把向父骂得狗血喷头,隔壁房的向母听到了动静,竟然还强硬下床要给自己的丈夫支持。
她哭得哀哀戚戚地给族老们跪下了,还磕着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族老们怪我吧,都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自己喜欢裴秋芸那个丫头,是我觉得她脾性软好拿捏,都怪我,要打就打我吧,要骂就骂我吧。”
“是我慈母多败儿,没能教育好阿光,源头都是我,都是我啊!!”
向母哭得几乎是痛断肝肠了,那些族老们看着,也一个个地红了眼睛,但是他们不是因为向家人的悲惨而红了眼睛,而是因为祠堂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