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晚她发的话,接下来几天,徐意都没有再找过闻千喃说什么。
闻千喃试着主动去找她,但徐意看见她过来了,就会扭头走人,或者转头和别的女生聊天。
这种憋着不把话说清楚的状态让闻千喃分外难受,她回去又把当晚自己发的信息反复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自己当时的态度的确不对。
一天中午,她趁着徐意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跟上她,万分诚恳地向她承认错误,又晃着她手臂和她软着嗓子求和。
徐意态度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不太情愿,看了她一眼,说,“我是因为把你当朋友,才和你说那些的,你说不想跟我聊这些的话,我们就没什么好说了。”
闻千喃愣了下,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在说气话,“我们还有很多可以说的呀,我们可以聊学校的事,聊电视剧,聊吃的…”
徐意打断她,“所以你还是觉得我是乱讲人坏话的人是吗?”
闻千喃愣了下,抿了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意意,之前你说的时候,我也有回答,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们都在讲别人坏话。”她认真地看着她,“但是这样不好,我们以后少讲一些,好吗?”
徐意没吭声,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片刻后,她转过头,语调平平。
“可以,”她盯着前面的路,“但是以后你的事情也不要和我说了,我不想管了。”
闻千喃听不出她是不是认真的,只能接下来一路都跟着她走。她试图找些话题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下来,徐意看似在应,但字句都带着呛人的意味。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之后还是和往常一样相处。
看似还是朋友,但闻千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不知道该怎么调解之间的矛盾。
还没等她想清楚,她身上又发生了另一项变化。
十分突然,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一天早上她醒来,忽然感觉睡裤凉凉的,像是湿了一片,到厕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来例假了。
她起得比较晚,上学已经快迟到了,只能暂时用纸巾垫着。
闻衍不在家,闻千风开车送她上学。
刚上车,闻千喃就开口叫他,“哥。”
闻千风把她书包扔到后座,关了车门,绕到前门上车,“干嘛。”
他这几天加班,作息被扰乱了,这会儿还有些起床气,满脸倦意。
闻千喃犹豫了半秒,还是很坦然地望着他,“我好像来例假了。”
闻千风动作一顿,眼神微滞,脸上的倦意也似乎在此刻完全散尽。
他放下手,但又有些不知往哪里放。他侧过头,视线不自觉看向她小腹,又收回,似乎在努力保持着平静。
他轻咳了一声,“家里有卫生巾吗?”
闻千喃觉得他问了个很没营养的问题,很奇怪地看他,“当然没啊。”
家里另外两个大男人,哪里会准备这个在家。
闻千风摸了下后颈,“我打给爸问一下吧。”
他拿起手机,真给闻衍打起电话来。但那边可能还没起床,半晌没有人接。
闻千喃看着时间,有点着急,“哥我上学快迟到了。”
闻千风回过神,发动车,“那我现在开去超市给你买一包。”
只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闻千喃想了想,抬头道,“要迟到了,我回学校找同学借吧。”
“那哪行。”闻千风皱眉,“我一会和你老师说一声。”
开车权在他手上,闻千喃拗不过他。绕着周围开了几圈,最后两人才找到一家开着的便利店。
闻千风让她在车上等着,下车给她去买卫生巾。
片刻后,男人提着一个袋子上了车,用手遮着下半张脸,似乎生怕被人认出来。
等上了车,他把袋子放在她膝盖上,闭着眼往靠背一躺。
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他皱着眉,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低声喃喃。
“这辈子都没这么社死过。”
“……”
闻千喃默默打开袋子,里面都是一样的包装,闻千风直接买了十几包,还有一罐红糖。她也没仔细看,拿了一包卫生巾塞进书包里。
等闻千风把她送回学校,她第一时间去洗手间,想把纸巾换掉。
她从书包里把那包卫生巾拿出来,打开一看,才发现全部都是护垫。
“……”
她看着那包东西,忽然很想把闻千风拖过来打一顿。
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又用纸巾先垫着。回到班上的时候,正好撞上班主任的课,对方劈头盖脸地对她又是一顿批评。
班主任拖了堂,她没法趁下课的时间去借卫生巾。底下总有种不断在涔出的凉意,她悬着心怕会弄到裤子上,再加上小腹一阵一阵的下坠感,让她莫名地整个人心情都很差。
陈道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问她怎么了,她也不想回答,趴在桌面,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本来想找徐意借卫生巾,但抬眼就看到她和别的女生有说有笑地出去了。
她不自觉联想起了之前的矛盾,以及两人之间莫名开始的冷淡。像是压垮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委屈的情绪泉翻涌而上,堵在她嗓子眼里,眼眶也开始不自觉地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和前桌的女生借了卫生巾。
是一个叫黄小雅的女生,初中留了级,人极为和善,像个大姐姐。不仅体贴地借了她卫生巾,还告诉她肚子疼可以找她借止痛药。
她感激地向她道谢,黄小雅有些慈爱地摸摸她脑袋。
闻千喃将卫生巾放进口袋,抬起头,正好对上徐意的视线。
徐意刚从教室外进来,表情冷淡地看着她和黄小雅,又很快收回目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怕一会儿又要上课,她没有心思再去想徐意的眼神,快速出了教室,去洗手间换。
心情差到了极致,她在厕所隔间边换的时候,豆大的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她有些狼狈地用手擦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这么低落,加快速度换好卫生巾,出了隔间。
才刚出厕所,她抬起头,就撞上少年的侧颜。
关北泽站在女厕门外,胳膊上搭着自己的校服外套。因为逆着光,少年侧脸的轮廓镀上一层阴影,线条立体而利落。
似乎是感觉到她出来了,关北泽侧过身,视线对上她湿漉漉的眼,似乎愣了下。
接着,他径直走上前,站停在她面前,将手上的外套展开。
他低头看她,语气是罕见的温柔。
“抬一下手。”
闻千喃呆呆地抬起手,因为两人的身高差,他单膝跪在地面,把外套围在她腰上,衣袖在身前打成结,遮住她校裤后面大半的视线。
闻千喃怔怔地站在原地,仍由他把外套系在自己身上。
不知怎么的,那种委屈的心情忽然无法抑制住,她鼻尖一皱,哭腔就涌了上来。
“毛毛…”
关北泽动作微顿,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小姑娘抽噎着,边擦着眼泪,可怜的不行,看着他哽咽道:“我来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