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临出门,电影里有人发出尖叫声,喊得你心里发毛。
你打开后门,又关上后门。
你的视线往一侧走廊搜寻,正要看是谁找你。你只看见外面好像下雨了,雨丝飘溅进走廊里。
忽地,你的视野骤然变黑,有什么东西从背后罩到了你头上。
啊——!
你被吓到了。
你立刻想用手去摘掉头上的东西,背后的人就反剪了你的双手。
呜呜呜是人是鬼?!
在惊慌之下,你好像闻到了一点味道。
你又嗅了嗅,是熟悉的麦当劳薯条的味道。
……你有理由怀疑,套在你头上的东西,是麦当劳的纸袋。
你犹疑地报了个名字:“郑恪?”
“打劫。”那人故意变音,将声音压得很低。
就是郑恪!
这种自带的渣男气泡音除了他还有谁!
你气得用脚后跟踢他,“你干吗,你吓死我了。”
你以为他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马上就会放开你,可他没有。
他被你猛踢了两下前腿胫骨的位置,仍不动声色,只是用单手牢牢束缚着你的双手,人绕到了你身前。
你踢不着了。
可恶。
“快点放开我。”
“……”
“快放开!”
你察觉到你们离得很近,立刻用脑袋顶撞他的胸口,像头较劲的小牛犊,“快点放开我!”
伴随着一字一句,你拱得很有规律。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你的额头恰好顶在那个位置,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
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你先放手?”
“不。”他道,“我是绑匪。”
“……”
谁要回答绑匪的问题!
他:“你的生死取决于你的回答。”
“那我选择立刻死亡。”
“……”
“甜甜。”他突然喊你。
诶?
你停下了挣扎。
“就一个问题。”他不再刻意低声,那声却仍然沉了下来。
他很认真。
你觉得整个姿势并不舒服,仍有些别扭地转了转手腕,他抓握得很紧,不知因为什么,手心还有潮汗。
你想问他能不能先把你头上的纸袋拿掉再说,但他突然这么认真,你有点问不出口。
你在黑乎乎的纸袋里眨眨眼,“你问?”
“我……”
空气里有着雨天的潮湿感,安静下来,被屏蔽了视线的你,只能听闻他近在耳畔的呼吸。
短促、不安、破釜沉舟。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落下来,你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我喜欢你。”他又重复了一次。
也许是因为你的安静,第二次,他的语气有了微微地自嘲。
你手足无措。
这不是一个问题,这是一个陈述句,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可是,你需要回答这句话。
你完全可以和之前一样,先答应他,再观察他的反应。
可是这又不一样。
你忽然明白了,郑恪为什么要做这些。
就像“卷王”说的那样,愚人节表白的都是胆小鬼。
可如果是你,你也会做一样的事。
你也会想问又不敢问,你也会想去打破又不敢打破。
你也会套上一层层的外壳。
扒开第一层是愚人节。
扒开第二层是看不见彼此面容的纸袋。
扒开第三层是一个可笑的伪装身份。
这一层又一层的外皮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为了也许顷刻间化为泡沫的友谊。
郑恪是胆小鬼。
而胆小鬼们所担心的,其实都没有错。
“……对不起。”
你这样回答他。
无论如何,他不可能会是那个“答案”。
他松开了你的束缚,好像放你自由了。
你感觉他走开了,但又没有走远。
因为脚步声很短。
你犹豫了下,出于鸵鸟心态,还是没有拿掉纸袋。
你的手摸到背后是窗台下的墙,于是你背贴着墙下滑,半蹲在地上休息。
“郑恪?”你确认他是否还在。
“……”
他一直没有回应这个名字,你又问:“绑匪同学?”
“嗯?”
他回你了,带着一点鼻音。
你微微吃惊。
“你……哭了吗?”
那边无话。
你想到刚刚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和你在同一个高度的位置。
是不是,他也学你一样蹲下了?
于是,你蹲着往那个方向靠近,一点一点挪过去。
蓦地,有人拽住你的纸袋下拉,“不要拿掉。”
“好。”
你不再靠近,就和他并排靠在一起,听雨声滴答。
如果有人路过,就会看见窗墙下蹲着两个人,一只纸袋鸵鸟,和一只扭头流泪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