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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其实也没发生什么过线的事儿,两人就是一起看了个电影,浅浅计划了一下去南城要怎么玩儿,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去问两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有些事情要平静地说出口来,可能还需要时间的沉淀。
...
很快就到了放假的时候。
温喃的妈妈工作上临时有事,会晚两天到南城,温喃和顾决就先一起飞到了南城。
从南城机场到外婆所住的小镇上,还需要坐高铁到县城再转汽车到小镇上,整个过程会比较麻烦。
“其实现在已经好得多了,以前都没通高铁,全程需要坐大巴,路也不好走,从南城过去还要两三个小时呢...”
顾决全程都一副乖乖的模样,他今天穿得也很素,一件米白色的套头卫衣,颜色柔和,衬得他眉眼也清隽,但侧脸弧度仍保留锋锐。
有他在整个旅程好像轻松了许多,以往自己回趟家,就算有在刻意减少自己要带的东西,一个人提着行李也还是会有点费力气。
可是他提着行李箱上上下下就跟提着个空塑料袋一样轻松,眉目舒展,另一只手还能伸出来,时不时地轻轻拉她一把,让她避开陌生人的肢体碰撞。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手是虚虚环在温喃身后的,和温喃认识的这些日子,表明过心意,但他好像从未有过什么出格的肢体接触...如果非要追究起来,那次生日聚会上他喝醉了勉强算一次吧?
“想什么呢。”耳边传来温柔一声,顾决说着,侧过头,伸出手来,就快要触到温喃的时候,她条件反射般地侧过身躲了一下。
她发誓,她真的是因为出神后还没缓过来,下意识的反应,没有任何的主观抗拒。
所以她很快就笼回心神,抬眼看顾决,他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干净纯粹的笑。
“你手机差点掉出来了。”顾决指了指她的口袋,“新手机诶,小心一点。”
温喃低头看,果然自己手机的半个脑袋都漏在外面,她赶紧护住,不好意思地笑笑。
刚刚那个躲闪的动作未免显得她有些自作多情了。
她自然地去装好自己的手机,不经意地捋了下自己的头发,试图解释:“我刚刚走神了,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什么?”
温喃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看着他的表情,温喃也分不出来是哪一种,但回想起他刚刚失落的神情,还是有些不忍。
她轻轻转过头,垂下眼,讷讷地落下一句:“不是故意躲开你的。”
温喃对于感情方面的事一直温吞慢热,如果放在以前,她可能就任由这个话题停在顾决的问句那儿了,不会有进一步的回应。
可是现在的她就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让顾决失望。
“那我就再靠近一点儿咯?”
顾决笑着问,也没等温喃回应,自顾自地向她那边跨了一步,手臂挨着她的胳膊,隔着布料,温喃也感觉到了他的体温。
即使经过衣料的削减,剩下的温度,也灼烫无比,足以使她心脏砰砰乱跳。
.....
经过飞机,高铁,再转到汽车上的时候,温喃其实已经有些累了,即使她不是第一次走这一套流程,但还是扛不住困意源源不断地袭来。
只不过以前,她会努力地强撑住睡意,因为她孤身一人,坐网约车,又是乡间小路,还是会有些害怕,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今天她的困意好像比以往都更浓烈,上下眼皮激烈地打着架,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拉了一把顾决的袖子,哈欠连连道:“我睡一会儿,你等下叫我。”
温喃说完,直接就坠入了梦乡。
其实一开始她睡得不算安稳,外面有光漏进来,她靠在椅背上,下意识地抬起手背来遮住自己的眼睛,只露出微微皱着的眉毛。
再后来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耳朵里好像还隐隐约约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但意识又很模糊,眼睛也睁不开来。
过了一会儿,温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朦胧中总感觉车速好像变得很快,回小镇的路有一截不算好走,车正好走到那里,车身不受控制地颠簸起来,抖得很厉害,好像随时都会发生意外,温喃开始心慌,手心捏出了汗。
但她就是睁不开眼来。
所以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梦。
只是梦而已。
可是下一秒,有一只手附在了她的手背上,掌心干燥温暖,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纹路延伸的方向。
另一只手,无比轻柔地移开了她遮住眼睛的手,放了自己的手上去,帮她挡住了光。
温喃眉心微跳,悬着的心慢慢落下去。
“师傅,开慢一点。”
虽然顾决对司机盲目加速的行为很不满,但他已经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用一种还算商量的语气来跟司机沟通。
因为他知道,在车上吵架,埋下的隐患是不可计量的。
那一年的路,比今天的平坦许多,他们开的车,安全系数也比这个车好得多,却因为一场无端的争吵,车上的三人,最后只剩下了一个。
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幸存者。
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人都说,他很幸运,那样惨烈的车祸,他还能毫发无伤地存活下来,这大概是整件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所有人都说,你要好好活下去,要珍惜在这世上的每一天,这样他们在天上才能安心。
可是谁又知道,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这些年过得其实并不轻松。
因为这场车祸让他失去的,是他的父母啊,世界上和他最亲的两个人在他眼前殒命,而他们争吵的话题还是因自己而起,虽然在那场争吵当中,他始终是个边缘化人物,默默地坐在后排,隔着车窗望着灰沉沉的天,耳边的争吵声虚化成电台杂音,很吵很乱,但具体内容都被杂音过滤掉了,听不见了。
甚至到最后,杂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猛烈的撞击声。
比争吵声刺耳一万倍。
后来,他好像有了幸存者综合征,做梦会想,走路会想,吃饭会想,无时无刻都在想,如果那一天,车祸带走的是他,会不会好一点?
这样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哥哥也还有爸爸妈妈,哥哥还那么优秀,这个家少了他一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再后来,他慢慢地走出来一些,却还在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再听一辈子那样的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