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凯弘瞳孔微缩,“桑少,你的身份……”
他的话还没说完,桑祜彦就截断了他,“凯弘,你是父亲安排给我的玩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觉得我过的怎么样?”
瑾凯弘不解,“你衣食无忧,吃穿不愁,想要什么有什么,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对她这样一个人……另眼相待?”
“可我的生活是被安排好的,从出生,到上学,再到工作,按部就班,无一例外。”
桑祜彦的声音清冷,“我知道自己生来条件就比别人好,我什么都不缺,可我越长大,却越感觉孤独,我对人生没有任何期待,因为我知道自己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唯独她,是我人生中的唯一一个意外,或许也可以说是……惊喜。”
瑾凯弘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对于桑祜彦的孤独,他深有体会,却无能为力。
因为他是桑祜彦,是桑家唯一的一个独子,他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我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兴趣。”
桑祜彦眼神微柔,“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那么在意。”
他对这种心情感到新奇,所以当他在手机里听到纱子雕的声音时,他鬼使神差的希望她能出现,能让他平淡无波的生活泛起一丝丝涟漪。
后来,她确实出现了,他的人生开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意外,就像一个孩子抓到心怡的玩具一般,他开始不想放手,只想把她留在身边,甚至幼稚的做出了绝食的举动。
这是他活了二十几年来,唯一一个可以算的上叛逆的事。
瑾凯弘抿直了嘴角,却突然能有所理解。
“你知道前天晚上我听到她说喜欢我时,我有多开心吗?”
桑祜彦笑得温柔,“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真的能开心到一晚上睡不着。”
瑾凯弘愕然的看着桑祜彦,嘴唇蠕动了半响,却只憋出一句:“那天晚上,她跟你告白了?”
桑祜彦摇了摇头,“我恰好听到了,但我并没有让她发现,我想如果我当时出去,她或许会很难堪,所以我愿意等。”
瑾凯弘眼神复杂。
难怪那天晚上,桑少会是以那种表情回来。
他也从来没有见桑少那么开心过。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反驳?”
桑祜彦眼皮微掀,只说:“她很开心。”
瑾凯弘:“……”
桑少对纱子雕宠的也太没有底线了吧!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今天的事,不要出现第二次。”
桑祜彦的眼神渐冷,话语里带上了警告:“你要记住,她是我的人。”
瑾凯弘神色一凛,“我知道了。”
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即使他成了桑少的助理桑少也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如今桑少这么说也就代表,即使他再不喜欢纱子雕,他也必须把他当未来少夫人对待。
想到这,他的脸就是一黑。
纱子雕到底何德何能啊?
桑祜彦脸色一缓,“你去忙吧。”
他说着也往外走,瑾凯弘疑惑:“您去哪?”
桑祜彦头也不回的说,“她肚子该饿了。”
瑾凯弘:“……我来买,不需要您亲自去!”
两个人渐行渐远,茹杉梦捂着嘴留着眼泪从角落里走传来,满脸崩溃。
完了,这下事情更大条了。
如果桑祜彦知道纱子雕所谓的喜欢他只是她脑子一抽想出来的谎言,桑祜彦会杀了她吧?
不,他是一定会杀了她!
她跟桑祜彦从小就认识,她最清楚桑祜彦温柔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多么恐怖疯狂的内心了。
所以事到如今……
她缓缓的看向了纱子雕所在病房,眼神逐渐坚定。
“也只有牺牲你了,我的好闺蜜!”
她会不顾一切,让纱子雕喜欢上桑祜彦!
让这假喜欢,变成真喜欢。
她推开病房的门,却见纱子雕刚把电话挂断,抬头看着她,一脸惊喜。
“杉梦,子栀说原谅我了!她还跟我道歉了!”
纱子雕笑得十分欣慰,“我妹妹可真懂事!”
茹杉梦嘴角轻扯,笑容僵硬:“我也希望你能懂事点。”
桑祜彦条件好又这么温柔,她希望纱子雕能识相点,别逼她跪下来求她!
纱子雕疑惑的歪了歪头,“嗯?”
耀氏集团,纱子栀挂掉电话,心里的大石头也彻底落下。
她转身正要回办公室,却见耀材祯捧着花自认为风度翩翩的走来,她脸一僵,想转身离开,却已经迟了。
“子栀,晚上有空吗?和我一起去吃顿饭?”
纱子栀:“……”
她好想告诉耀材祯她已经知道一切真相。
可是她说出来,耀材祯肯定会恼羞成怒。
而她的职业生涯也会因为得罪少东家而越发艰辛。
所以她深呼吸一口气,扯出一抹笑,打算委婉的拒绝,谁料话还没说出口,耀材祯就将花塞到了她的怀里,说:“我在公司门口等你。”
纱子栀:“……”
倒是给她一个拒绝的机会啊!
“耀少,我……”
话还未完,王鲅出现在转角,呆愣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淡淡的悲伤。
纱子栀:“……”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她经历这种修罗场。
“不必说,我知道你对我的想法,晚上见。”
耀材祯露出自以为魅力四射的笑容,纱子栀的脸黑了几分。
不,他不知道!
“材祯,原来你在这里啊?”
颇具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纱子栀回头一看,瞳孔猛地缩紧。
夭灵家正从拐角缓缓走来,而她的身侧,是满脸不怀好意的曾芙橘。
她低垂的手缓缓拽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袭遍全身,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难道曾芙橘知道了?
怎么办?
如果她冒牌干女儿的身份暴露,她还怎么在公司生存下去?
夭灵家轻蔑的瞥了一眼纱子栀,神色不屑:“材祯,你怎么跟她走在一起?”
耀材祯瞥见纱子栀难看的脸色,心里只涌现阵阵快意,但还必须在纱子栀面前维持人设,便转移话题说:“夭姨,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
夭灵家看着耀材祯时,笑得一脸慈祥,又意味深长的说:“不过这次来看你,倒是让我获得了一些意外之喜。”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纱子栀身上,一字一句的说:“听说,有人借着我的名号在公司里耀武扬威?”
纱子栀浑身一僵,只感觉自己如同置身冰天雪地,冷意弥漫至全身。
“哦?”
耀材祯明显猜到了什么,却故作不知的问:“谁啊?胆子那么大?”
己怜做的事,就让她的两个女儿来偿还!
“自然是你身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上次我不过是随口一提,她就打着我干女儿的旗号招摇是非,如果不是曾小姐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呢。”
夭灵家的话就像一根根箭一般插在了纱子栀的心上。
纱子栀双腿发软,接近无法站立。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知道事情迟早会暴露,但她没想到会暴露的这么快!
她缓缓的看向曾芙橘,只见曾芙橘笑得一脸恶意。
刚才夭灵家过来,她还以为她是来找纱子栀的,一问才知道那天后来发生的事。
这下,她看纱子栀还怎么在公司里嚣张的起来!
耀材祯故作不悦的看向纱子栀,说:“子栀,我知道你无权无势,也知道你家里穷,但你不应该这么做,跟夭姨道歉。”
纱子栀低垂着头,死死的咬住下唇,眼神狰狞,依靠指甲嵌进掌心传来的疼痛才让她保持清醒。
半响,她闭了闭眼,低声说:“对不起,夭姨。”
“谁是你夭姨?”
夭灵家厌恶的皱紧了眉头,“请叫我茹夫人。”
她说着看向耀材祯,用亲昵的语气说:“我有话跟你说,咱走吧?”
耀材祯笑了笑,神色难得温和:“好。”
两个人渐行渐远,王鲅本不愿离去,直到被纱子栀冷冷睨了一眼,他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安静的角落,一时只剩下纱子栀和曾芙橘两个人,曾芙橘轻轻挑起纱子栀的下巴,说:“这可怎么办啊?没有了茹家干女儿的身份,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
纱子栀一把挥开她的手,声音冰冷:“随便你。”
她大踏步的离开,曾芙橘的手僵在空中,眼神阴鸷可怖。
“这可是你说的啊,纱子栀。”
十分钟之后,纱子栀假扮茹家干女儿的事闹的人尽皆知,无论纱子栀走到哪,总有人用那种鄙夷又不屑的眼神看着她。
纱子栀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淡然的跟她自以为最要好的同事问好,然而同事只是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走开了。
她脸上的笑容一滞,什么都没说来到自己的位置,却看到了一堆的文件。
坐在隔壁的同事淡淡的丢下一句,“把这些文件处理完在下班。”
纱子栀心口的火气上涌,但她还是强忍着说,“谁交代的?”
同事微仰着头,“我,还有她们。”
她指了指其他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为了不让你太闲,没事找事。”
纱子栀的手背青筋凸起,但沉默半响,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低声回说:“好。”
同事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正当纱子栀想处理文件时,一个文件却飞了过来,砸中了她的后脑勺,她被砸的趴在桌子上,不小心将桌子上的文件推翻在地。
文件哗啦啦的散落一地,她的目光却落在了击中她后脑勺的文件上,那是一份她交上去的文件。
她抬头,直视着昨天亲自通过这份文件的组长,还不待她问,组长就大发雷霆的怒吼:“纱子栀,你这做的什么东西,不会做就滚蛋!”
纱子栀咬牙反驳,“昨天你已经通过这份文件了,为什么今天,”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组长截断:“昨天你还是茹家的干女儿呢!”
办公室的人窃笑出声,那笑声仿佛针扎般在纱子栀的心口穿洞,她神色一滞,再也忍受不住冲了出去。
她来到了厕所,将自己关在隔间里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无论她怎么安慰自己,浑身还是因为愤怒不住的发抖。
“哗啦!”
一桶冰水当头淋下,湿漉漉的水从她身上滴落,她浑身僵住。
“纱子栀,现在可是上班时间耶?既然你想冷静,那就在这里好好冷静吧!哈哈哈……”
曾芙橘的脚步声伴随着她嘲讽的笑声逐渐远去,纱子栀死死的盯着厕所的门,气到扭曲的面容反而逐渐平静,但那双眼睛,却透着刺骨狰狞的寒意。
墙倒众人推。
她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但既然如此,她就当永远不会被推倒的那一个。
她缓缓拿出了手机,给某个人发了一条消息,然后打开门,抬头挺胸的走出了厕所的隔间。
她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换好衣服,化好妆,打理好自己,随即拎着半桶冰水,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泼在了曾芙橘的身上。
曾芙橘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狼狈的自己,神色逐渐扭曲。
纱子栀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拿起那份已经通过的文件,狠狠的甩在组长的脸上,神色冰冷:“我不会做,你做给我看看?”
组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纱子栀,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纱子栀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将那些文件洒在隔壁同事的头上,说:“怎么?公司养你们这些人是来吃屎的吗?天天除了那张嘴会喷粪,其他什么正事都不会干?”
她环视众人,语气冷漠:“文件要我做,屎也要我喂你们吃吗?”
众人张大了嘴,吓得脸色都白了,曾芙橘终于反应过来,崩溃的大叫出声。
“啊!”
她朝纱子栀冲了过去,神色狰狞的扬起手。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整个办公室回响,但受伤的却依旧不是纱子栀,而是曾芙橘。
曾芙橘瞳孔剧颤,办公室里鸦雀无声,谁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他们脑海里都只有一个想法。
纱子栀疯了。
“曾芙橘,我可从来没有在公司里说过我是茹家的干女儿。”
纱子栀的话语清晰,掷地有声,“不过就算我不是那又如何,你们以为我会任由你们欺负吗?”
曾芙橘气的浑身都在发颤,“不,我不会让人有欺负你的机会,我要将你赶出耀氏!”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纱子栀,“我比谁都清楚这份工作对你的重要性!”
纱子栀的神色却没有半点慌张,“你就这么笃定能将我赶走?”
“当然!”
她的眼睛瞪的如同铜铃般大小,一眼看去,十分可怖。
纱子栀却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曾芙橘,我虽然不是茹家的干女儿,但你确定我没有其它靠山?”
曾芙橘露出荒缪的冷笑,“你这种人还能有什么靠山?”
“是吗?”
纱子栀缓缓的抬眸,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耀材祯,可怜兮兮的说,“耀少,她要将我赶出公司耶?可明明我没有做错什么啊。”
那条短信,是发给耀材祯的。
她在短信上写:‘耀少,我很迷茫和不安,你这种天之骄子怎么会喜欢我呢?我知道你在向我示好,可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好感啊?’
想利用她来报复纱子雕的耀材祯收到这条短信会是什么想法?那自然是赶紧过来表现他的爱啊。
而这,就是她想要的。
既然她明知耀材祯是在演戏,她又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利用耀材祯?
这一场戏,就看谁比谁玩的真了。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将你赶出公司。”
耀材祯脸色冷然的上前揽住了她的腰,语气霸道,眼底却隐藏着得意。
纱子栀自然得留在公司,要不然他还怎么追求她,并让她为了他和纱子雕反目成仇?
纱子栀故作娇羞的微垂下头,可在耀材祯看不到的地方,她却看向脸色煞白的曾芙橘,眼里冷意弥漫。
即使是假的,但有耀材祯这座靠山,在公司里,又有谁敢欺负她呢?
“耀少,你真好。”
她故作感动的看向耀材祯,低声说:“我没事了,谢谢您为我亲自过来。”
耀材祯自然是顺着她的话说,“不过是一点小事,为了你,值得。”
纱子栀内心恶心的都要呕出来,面上还得害羞的说:“嗯……”
耀材祯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去,纱子栀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如同变脸般沉下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办?我有耀少罩着耶?”
她看向自己凌乱的工位,说:“我去上个厕所,希望在我回来之前,我的工位是整齐的。”
扔下这句话,她睨了眼脸色青白的曾芙橘,冷笑一声,抬头挺胸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
她自认为最好的同事扯起嘴角,想跟她打招呼,她却连看都没看一眼,高傲的从她身侧擦身而过。
同事的脸猛地僵住,神色难堪,纱子栀却觉得心里无比快意。
从今天开始,谁都别想欺负她!
纱子雕躺在病床上昏昏欲睡。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
茹杉梦猛地提高声调,再次被惊醒的她模模糊糊的点了点头,“嗯,嗯,听着,听着呢……”
茹杉梦已经在她面前说了整整一个小时有关于桑祜彦的好话了。
而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茹杉梦到底是想干什么?
“所以我想啊,这么一个又高又帅又有钱人品还好的人,要是落到其它女人的手里,那不是很可惜?”
茹杉梦只以为时机成熟,充满暗示性的看着纱子雕。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纱子雕眨了眨眼睛,迟钝的脑子缓缓转动,半响,她眼睛一亮:“你喜欢桑祜彦?”
茹杉梦的脸瞬间就黑了。
“是吗?”
桑祜彦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茹杉梦浑身一僵,回头看去,却见桑祜彦笑容淡漠,“不好意思,我心有所属了。”
茹杉梦:“……”
平白无故的被甩!
纱子雕:“……”
这拒绝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都不带一丝犹豫的吗?
她满脸同情的看向茹杉梦,茹杉梦脸色黑沉,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领了这个锅。
她总不能说出真正原因吧?
纱子雕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抱进怀里安慰:“乖乖,不哭哈,是他眼瞎,放着这么好的你不喜欢,去喜欢别人。”
茹杉梦:“……”
这个安慰,她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纱子雕又压低声音说,“我敢打赌,他喜欢的人肯定没你好!”
“不。”
桑祜彦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坚定:“我喜欢的人,很好。”
纱子雕那奇怪的胜负欲突然就上来了,“哪里好了?她有杉梦漂亮吗?”
“有。”
纱子雕不服气,又问:“有杉梦高吗?”
“有,高一厘米。”
纱子雕上下打量了茹杉梦一眼,又问:“她有杉梦这么善良吗?”
桑祜彦眼带笑意,“有,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茹杉梦:“……”
她确定不是来这里吃狗粮的吗?
纱子雕危险的眯起了眼睛,“那她有杉梦有钱吗?”
桑祜彦脸上的笑容宠溺,“我有钱就够了。”
纱子雕得意的咧嘴一笑,抓着茹杉梦高兴的说,“快看,他喜欢的人是个穷鬼。”
茹杉梦眼神复杂看着纱子雕,十分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乖,不哭。”
纱子雕:“……”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说:
日九,接近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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