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算得上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徐瑶发现前方也并非是一片黑暗的,原来在这条道路上,有着无数人在进行探索。
当新文化走近女子师范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徐瑶看见了很多同学渐渐摆脱了传统思想的束缚,一点点认识到自己的价值。
徐瑶也无需在翻/墙出去听讲座了,就在自己的学校,她就可以听到那些时兴的,引领着这个时代青年人的思想。
“易之,你在干什么?”
从美国回来的顾老师为同学们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思想体验,新诗逐渐在女子师范的学生中流传开来。
“抄书。”
黄絮芳有些无法理解,明明从一开始倡导思想解放的是徐瑶,可真正到了新思想走进校园的时候,徐瑶反而无动于衷,甚至很少再提起女性解放一类的话。
“易之,你真的好奇怪诶!”
不知黄絮芳、楚如梅这两个和她交好的觉得徐瑶最近怪怪的,便是同寝室的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当晚上大家聚集在一起谈论着那些新学到的“科学”、“民主”、“自由”、“平等”等一系列新思想时,徐瑶总是缄默不言,低着头看书。
“最近国文部在组织文艺研究会,易之,你要参加吗?”
徐瑶茫然的抬起头,这段日子她一直在看《史记》,还真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
“文艺研究会?好像有所耳闻,不过最近学校的社团挺多的,我没注意。”
“你就没啥感兴趣的?”
“挣钱,算吗?”
“庸俗。”
黄絮芳恨铁不成钢的吐槽着,或许是因为讨厌的老师走了,徐瑶现在也不作妖了,整体乐呵乐呵的看书,颇有种没心没肺的感觉。
“女性dú • lì首先不就得经济dú • lì吗?我这叫将理论应用到现实中。”
“?”
虽然新思想已经走入了校园,但女校的女学生大多出生于传统的仕宦家庭,接受的多是传统教育,对于新思想还是带着几分疑虑的。
毕竟三观已经形成,再想改变,总是有些困难的,不过徐瑶也看到了同学的变化。
最起码不再将女性的三从四德奉为真理了,开始对封建礼教产生怀疑,从认识到实践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你这又是哪来的歪理邪说?”
“我这是人的学说。”
徐瑶理直气壮的回答,她还真不知道这学说出自什么地方,好像自小就有着这样一种意识。
李昭兰笑着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嗔怪道:
“你就浑说吧,这才安静了几天?”
“好姐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先生们可都说了,女性是有着自身的价值的,这价值可不是由婚姻、家庭所决定的。”
“你这张嘴,牙尖嘴利,我看去参加文艺研究会正好。”
“那姐妹们愿不愿意跟着你们可爱的小易之一起去呀?”
徐瑶做了一个小猫咪的动作,甚是可爱,引得寝室里欢声阵阵。
“就你最古灵精怪!”
李昭兰被徐瑶逗得发笑,不像徐瑶笑的那么明目张胆,捂着嘴莞尔一笑,仿佛就像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古典美女一般,徐瑶酸了。
怎么可以有姑娘漂亮成这样?一颦一笑皆可入画,这人一定是仙女。
“昭兰姐姐,要不你也来吧?昭兰姐姐可是我们中古诗写的最好的,要是不来,真的是好可惜呀!”
李昭兰连连摆手,拒绝了,语气颇有些落寞。
“我家教严,还是算了吧,要是被家里知道,就别想再上学了。”
“为什么呀?这属于正常的社团活动啊?而且社团都是女生,有没男生,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我家比较传统。”
徐瑶没有再劝,她开始能够体谅这个时代女性的挣扎,她无法做到说让她们逃离自己的家庭,因为这个时代给予女性的机会太少了。
“只是可惜了姐姐这一手好工笔。”
“有什么好可惜的?女子不就是这样吗?书画只是生活的点缀,终究还是要以家务为重的。”
昭兰言语温柔,自幼熟读《女戒》、《女训》、《列女传》的她,似乎早已将女子的那种柔美融入的骨髓,将牺牲注入了灵魂。
徐瑶犹豫了片刻,还是继续说道:
“可是这已经不是清王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