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些关系变味了,南嘉还没来得及琢磨心中奇异的感觉,前面排队的几个女孩突然脱离了队伍,场面混乱起来,女孩兴奋地大声喊叫着:“我的天!裴行妄!”
“啊,真的是裴行妄!”一个卷发女孩几乎疯狂,音乐会也不看了,迈起大步子往外追,“天呐我的偶像啊啊啊!!”
南嘉的呼吸也停滞了,裴行妄怎么会来这里?
他一个公众人物,怎么会出现在人流聚集的这里?会不会认错了?心中涌起巨大的好奇心,她转脸往后看去。
只看到了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以及身影。
有些人的五官与每一个细节,早刻在了dna里,哪怕你无数次想要忘记,哪怕你以为自己早就忘记,可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起,万般悲伤难过涌上心口,情绪溃不成军。
怀揣着莫名的心绪,南嘉听完了整场音乐会。
从艺术角度看,这场音乐会非常精彩,指挥表现得细腻娴熟,有热情也有张力,演奏的也都是耳熟能详的经典曲目,关于爱情的甜蜜和忧伤都被悉数展现出来——理论上,南嘉该很喜欢。
但很可惜,她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裴行妄的背影和眼神。
在那些狂热的粉丝没追上他之前,他们遥遥对视了一眼,男人的眸中有妥协与茫然,有克制与崩溃,还有淡淡的无奈,仿佛最后一抹微光也即将熄灭。
那眼神仿佛受了伤,满目的窒息感——他渴望并等候着她的垂怜。
太多复杂的情绪积蓄在南嘉心头,伤感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心脏。
窗外月明依旧,疏星像是受了伤。
*
南嘉这两天都回了南母那边,可能是缺席了五年的缘故,南母的话格外多,同她愈发亲密,拉着她没完没了地聊天,聊南母公司的那些事,聊家长里短,也聊南嘉的工作和爱情,两人连春晚都没看进去,成了背景音乐。
也因此,南嘉到晚上八点钟才得以回家。
南嘉将东西放下,坐到沙发上,思绪逐渐放空。
一直陪着南母说话,南嘉身心都有点累,南母基本聊不了几句就会问起阮一舟,她被问住好几次,其实也挺尴尬的。
她今天思考着要不然就找个机会,告诉南母实情吧。
南嘉复盘今天的一切,越发觉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
回来的路上下了雪,白色的雪絮从穹顶一跃而下,扬起又被飘飘落落,在点点灯光的映照下,夜晚更显黑和深邃,她的夜盲症缓早就克服了,走夜路不是问题,不过大晚上的,她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路上,也不免有点害怕。
转身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南嘉越琢磨越不对劲,索性趿着拖鞋,走到了阳台上。她住的比较高,再加上路灯坏了几盏,夜风中罩了一层雾气,看下面不太清楚。
雪花依然纷纷扬扬地落下,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可她还是看到了一个身影。
身影清绝修长,被夜晚染得一身漆黑,指尖一抹猩红,轻轻地吐纳着烟雾,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似要变成永不挪动的雕像,等到地老天荒。
南嘉想起那天给阮一舟送水饺,看到的也是这样的身影。
还有前天的音乐会。
这都几次了?
南嘉想也没想,披上外套就下楼去了。
“裴行妄,你没事在我楼下干什么?”
冰冷的雪花砸下来,男人眉眼显得更加冷戾,裴行妄缓慢地抬起头看她,将烟捻灭了,他脚下散落着满地烟头,一秒钟的动作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南嘉这才感觉到浓重的烟酒味道,他应该喝了很多酒。男人头发有点湿了,眼神晦暗不明。
雪下得越来越大,在两人之间漂浮着,刺骨的寒凉渗透骨髓,南嘉才站了这么一会儿,身体就有点瑟缩,她难以想象,裴行妄是如何坚持了这么久的。
裴行妄轻轻呼吸着,嗓音淡淡的:“与你无关。”
确实跟她没关系,他自发的行为,又是在楼下等她,又是在音乐会偶遇她,他什么都不说,却仿佛无孔不入,有些人强势到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却让人难以忽视他的存在。
“这么冷的天,你好歹回车里坐着啊,”南嘉这么晚才发现他,还不知道他站了有多久了,呼吸之间全部都是酒气,这人大概疯了,才会这么不爱惜身体,南嘉语气不好,凶巴巴的,“裴行妄,你就是冻死在路上也跟我无关,但是请你别在我家楼下行么?”
裴行妄掀起眸子,静静看她。
应该没人想到吧,全网人气最高、被称为鬼才的歌手,竟然如此卑微地等在一个女人楼下。他不敢上楼打扰,生怕她赶他走,此后再不见他。
裴行妄缓慢地抬起了手,那双手冻得骨节泛白,看得南嘉都有点心酸,她生怕自己心软,强硬地将视线挪开。
凛冽的寒风中,雪花絮絮飞飞,男人低笑了声,微微弯下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他好像只是想找个依靠,并未将全部的力气压在她身上。南嘉出来还没多久,身上的衣服有点余温,暖融融的温度似乎要熨帖到心底,裴行妄闭上眸子,颓然地笑着。
南嘉感觉到男人有些僵硬的身体。
闻到浓烈的烟草味道,她皱皱鼻子。
“我想你,每天都想,”男人嗓音压得很低,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含在这句话里了,“你就不想我吗?”
南嘉口气中带着凉意:“不想,真的没想过。”
而后,南嘉后退一步,彻底和他拉开了距离。
失去了南嘉的支撑,裴行妄并未趔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在南嘉耐心耗尽上楼之前,男人攥住了她的手腕,仿佛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支撑他把话说完。
于是苦闷、难以消解的痛楚、嫉妒、烦躁一同涌上他的胸腔,烧得他的心生疼生疼。
“南嘉,”他哑着嗓子缱绻唤她名字,而后,似乎也琢磨着怎样继续说下去,声音很慢很慢,“我看到你男朋友了。”
看到是应该的,那天在艺术中心,她跟阮一舟排队进场,相谈甚欢,他一定全部都看在眼里了。误会了也好,她得偿所愿。
南嘉静静看他,男人肩宽腿长,身材比例优越,那张脸更是上帝最得意之作,下颌线流畅分明,薄唇挺鼻,眼睛也深邃好看。
长相无可挑剔,甚至五年过去,沉淀得更加深沉了些,冷淡看人的时候,多了些男人味和痞气的禁欲气质。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再说话。哀恸与无力感积压在心头,像天边散不掉的云彩,裴行妄冻得嘴唇发白,漆黑的瞳孔注视着她,自嘲一笑。
“你跟他分手,重新回到我身边,行么?”裴行妄嗓音低哑,苦涩地勾起唇角,“或者——”
光线很暗,男人喉结滚动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都是裴行妄的气息。
“当第三者,老子也愿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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