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淮安,今天下的饵料已经足够,而且以他的性格,既然陪我去医务室开了药,今日白天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晚上绝对不会想到再送额外的药。"
"不是江朝夏,若是他必然不会悄然离开,至少得要表一下功劳讨赏;不是宴清舒,他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其实攻击性更强,不会做这种无声无息的事。"
也就是说……是傅斯年。
不应该,按照她的打算,目前还没准备直接开始接触傅斯年。
再说,在后面的恋综活动,会有一个极佳的特殊场合,能帮助她极快地彻底攻略傅斯年,达成统战线,省时省心省力,但绝对不是…..现在。
糖糖,确实是傅斯年。系统调了走廊处的监控,在少女的眼前展开了虚拟投屏。
果然,青年气质清冷,冰冷而禁欲,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高领衬衫系到了最上面的一粒扣子,面上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
但这样的傅斯年,却无声地走到了门前,将手中的外伤喷雾放在了墙角处,而后轻轻敲了两下门,按响了门铃,便自然地转身离开。
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完全微不足道的事情。
只是出于对同伴的关心?不对,这并不符合傅斯年的性格,能以一己之力,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成为隐形的"第五家",傅斯年怎么可能会是良善之人?
唐棠第一次感受到了事件脱离控制的意外。
从重生之后,和赵轩签约,参加房导的白月光试镜,偶遇江朝夏,到进入《怦然心动》恋爱综艺的桩桩件件,一切都在按照她的预计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除了这次的,傅斯年。
唐棠思考着之后的处理方式,没想到此时,门铃居然再次响起。
她远黛般的眉眼微蹙,走过去再次推开了门∶"谁?"
这次的外面迅速地传来了声音,大门被另一边抵住,没能正常打开。
少年的声音似乎有些窘迫∶"糖糖,先别开门,是我,江朝夏。那个……你的衣服穿好了吗?"
唐棠低头看了眼自己。
原本,沐浴后的她穿的是一件修身的清凉丝绸睡裙,但刚刚开门的时候,便披上了一件轻薄的米白色外套,还算妥帖。
"嗯,我穿了外套。"她回了一句。
门那边的阻力这才逐渐松开,唐棠顺利地推开了门。门外,江朝夏别别扭扭地靠在了墙边,脸上似乎有些不明显的红。
"那个……嗯,糖糖,晚上好。"他结结巴巴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姿势僵硬。
唐棠有些意外地看他∶"江朝夏,你现在上楼做什么?"
他.….…
江朝夏猛的想起少女之前的话。
"男生寝室二楼女生寝室三楼,在没谈恋爱的时候,女生寝室是男生禁地,非必要不得入。
担心被误会冒犯,引得少女反感,江朝夏急忙解释∶"我是特地找的离你这边最近的楼梯,转角就过来了,没去任何其他的地方,也是仔细敲了门、自我介绍提醒之后才放开的。
他俊俏的额头因为紧张都沁出了一点汗,语速匆忙慌张。
唐棠失笑∶"没有,我没怪你的意思,你的行为很绅士,并没有让我感觉到不舒服。我只是单纯想问一句,你来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江朝夏这才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唇,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药瓶。
"这是我家那边特地为我准备的外伤药。你也知道,我经常参加各种舞台表演,偶尔也会出现崴脚的情况,这个伤药是特质的,比一般的好用,而且药性温和,和其他的普通药剂都不会冲突。"
急急忙忙说完,没等少女回应,他便将那瓶药一把塞进了少女的手心∶"不准拒绝,你不是说了,最好早点恢复,不影响周末的野炊活动吗?"
慌张间,他想起了少女在楼下时所用的借口,连忙扯了张大旗,语气坚定果断。
"我没想说不收,江朝夏,谢谢你。"唐棠无奈地轻笑,嗓音轻软。
不拒绝就好。
江朝夏缓缓放宽了心,低低咳嗽了两声,目光游移地小声补充。
"当然,也不光光是为了周末的野炊,你一个舞者,脚踝还是要好好保护的。作为一个…朋友……娱乐圈的前辈,我关心一下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不要想得太多,但是……也不要什么都不想…….少年犹犹豫豫,说不出直白的喜欢二字,却仍是添了最后一句隐晦的表达。
说完,他自己也控制不住地红了脸,不经意间瞥见少女欺霜赛雪的肌肤,更是心头滚烫得厉害。
"那个……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关好门,晚安。"
不仅如此,他被短发掩盖的耳垂,更是染上了云霞一般的粉色,不知道想到什么,面颊像是煮熟了的鸡蛋般通红。
橘黄色的灯光下,两瓶外伤药被摆放在一起。
少女浓密卷翘的羽睫低垂,凝着嫩蕊的指尖轻轻地触着外伤药冰冷坚硬的瓶壁,忽的展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
傅斯年,江朝夏。
她葱根般的食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陷入了沉思之中。
门铃第三次响起。
唐棠∶"..."
系统∶…..
糖糖,这次是宴清舒?系统不确定地猜测。
唐棠轻笑∶"除了他,还能有谁?"
今晚,她的门口还真是热闹。
她平静地垂眸看向了自己如今只是略微红肿的脚踝,,羽睫轻动。
她刚走到门边准备开门,打开一点缝隙的同时,外面传来了斯文的声音∶"糖糖,我是宴清舒。"
唐棠动作微顿。
宴清舒虽然没有特别提醒什么,但这般及时的出声,其实同样给了她一定的反应时间,行为堪称无可挑剔。
她弯了弯唇,彻底打开了门,看向了门外长身玉立的青年。
"宴清舒?"她低声招呼了一句,清澈的杏眸中恰到好处的出现了疑惑之色。
青年身姿挺拔,鼻梁上仍然架着那一副金丝眼镜,细细的金色长链垂落在耳侧,优雅斯文。
走廊的浅色灯光笼罩了他的身形,在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影子,同样柔和了他的轮廓,添了几分别样的柔意。
"抱歉,这么晚还过来打扰你。"宴清舒轻笑,不急不缓地将手上提的医药箱放在了地面上。
立方体的医药箱,外表一片纯澈的雪白,只是最前方镌刻了一个红色的十字,似乎重量不轻,放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沉的响。
"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过,我是一名外科医生,对外伤方面的处理还是有所心得。此外,我的母亲出身中药世家,耳濡目染,我也修习过不少时间的中医药理。"
他的态度柔和,让人如沐清风,却没有给旁人拒绝的机会。
唐棠迟疑∶"我的脚踝伤得不重,已经差不多好了,应该不需要进行别的处理?"
"能减轻疼痛,缩短恢复的时间,不是更好吗?"宴清舒笑容浅淡,"再说,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在不久之前,江朝夏来过,也送了药,糖糖你收下了?"
唐棠惊讶地看他,触及他金丝镜框下眸中的微光时,还是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你怎么知道?"
"糖糖你可以认为,我是比较凑巧地碰见了下楼时的他?"宴清舒语气轻缓地陈述,似平隐着几分笑意。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唐棠自然没办法再出声拒绝,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了一声谢。
宴清舒轻轻摇头∶"糖糖,都是朋友,你不必和我这么客气,份内之中的事情罢了。
份内之中的事情?
可是上一世,《怦然心动》里可是也出现了不少嘉宾受伤的情况,怎么没见到"好心"的宴清舒出手相助?
唐棠掩下了眸中的光,弯了弯唇,露出了一个稍显腼腆的笑容。
少女如玉般的肌肤莹润着光泽,乌发红唇,绮丽多姿。
宴清舍轻轻触了触冰冷的镜框,压抑下眸中的暗色,这才缓缓半蹲下身,单膝及地,打开了医药箱。
令人不解的是,他第一个取出的并非是外伤药,而是一个折叠的软椅。
青年骨节分明的指轻动,很快,折叠成小块的软椅被重新张开恢复,宴清舒甚至细心地在上面铺了一件月白色的薄毯,布料柔软。
"这是?"唐棠有些迷惑。
宴清舒却仍是斯文地笑,微微俯身,像是忠诚地单膝跪在女王面前的骑士∶"糖糖,你先坐下,这样处理脚踝处的扭伤更方便些。"
唐棠顿了顿,还是乖巧地坐在了软椅上,软椅的高度适宜,她的视线刚好略微高于宴清舒的些许,是一个略带稍微俯视的角度。
而宴清舒,则是不急不缓地用那条月白色的薄毯盖住了少女纤细雪白的腿部肌肤。
唐棠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宴清舒的用意。
如今正是盛夏,睡衣的款式本就单薄,清凉的丝绸制成,长度只到膝盖下,若是直接低头处理脚踝扭伤,极容易让人产生被冒犯之感。
而宴清舒的一系列动作,虽然简单,却巧妙地避开了这一方面,而且坐在软椅上的姿势,显然要舒适许多。
若是他愿意,是真的能在细节之处做到万分的妥帖和细心。
唐棠有些失神,却被脚踝处传来的轻微酥麻感唤回了思绪。
"宴清舒!"少女的嗓音里染上了说不出的难为情和差郝。
入眼即是一片牛ru般的白,细腻而晃眼,少女精致的足被青年握入了掌中,纤细脆弱的脚踝被仔细地打量把玩。
因为紧张,原本极为秀气的足弓成了月牙般的弦,线条匀称娇美,贝壳般圆润小巧的脚趾受惊般蜷缩。
青年维持着单膝及地的姿势,冰冷的镜框下,浅棕色的瞳孔似乎翻滚着粘稠压抑的墨sè • yù望。
但当他抬眸轻笑时,却又是一片波澜不惊∶"糖糖,怎么了?不必在意,我是一名医生,只是简单的处理扭伤罢了。"
他无奈地解释,微凉的指尖轻轻触上了那片洇开的红色,声音添上了几分难以辨别的哑∶"这样触碰,会感觉到明显的刺痛吗?"
他一本正经地问询,反而让原本差郝的少女有些不自在起来。
也许正如青年所说,不过是普通的医生处理扭伤罢了,之前医务室的护士不也是类似的动作吗,究竟在别扭什么呢?
唐棠忍住了挣脱的冲动,抿了抿娇艳的唇瓣,小声说∶"不碰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有一点隐隐的酸疼。"
"嗯,好的,我明白了。"宴清舒敛着眸,略带薄茧的指腹缓缓地在少女纤细的脚踝边缘逡巡,动作极轻地摩挲,引来一阵难以控制的酥麻感。
但没等少女再出声,他已然放开手,垂眸从医药箱中取出一瓶ru白色的药膏。
少女小巧嫩白的足,被珍惜地放在了青年的腿部。
唐棠甚至能隐隐约约地感受到足下的温热,有节奏的筋脉跳动声音。
ru白色的细腻药膏被均匀地涂抹至那一片洇开的红色,青年的力道不轻不重,唐棠只觉清凉之意覆上了脚踝,随之而来的,还有轻微的疼痛以及不可忽略的舒适感。
都说认真时的女性是极美的,其实男性亦然。
从唐棠的角度,能看见宴清舒精致的侧脸,冷白色的肌肤如玉,视线专注,细细的金色长链小幅度地在耳侧微微晃动,偶尔折射出浅金色的光。
"好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宴清舒旋上了药膏瓶,将其重新放入了医疗箱中。
他准备起身,却可能是因为维持单膝跪地姿势过久的原因,身体有些僵硬,身形一晃。
唐棠下意识接住了他。
少女玲珑的指尖与青年微凉的指腹相触碰,两人的距离触手可及,唐棠甚至能透过那副冰冷的金丝镜框眼镜,看见青年浅棕色的眸色,浅淡却又幽深。
"不好意思,谢谢。
"
一触即分,宴清舒强行压抑了眸底翻腾的深幽欲色,面上的笑容仍是平静而温和的,嗓音的沙哑却有些掩饰不住。
唐棠侧身移开了视线∶"没关系。"
宴清舒的笑意愈深,他起身后退,又朝着少女伸出了手∶"糖糖,你可以试着起来走两步。"
"嗯。"
唐棠点头,却没有搭上青年骨节分明的手,而是自己站起身,试探性地走了几步。
宴清舒不愧是享誉国际的名医,原本脚踝处隐隐的痛感,此刻已经彻底消失了踪迹。
她回身,真诚地感激道∶"宴清舒,真的很谢谢你,你真厉害!"
"不客气。"宴清舒笑意浅浅,缓缓摩挲着指腹,似乎在回忆之前那柔软至极的触感。
半晌,他将月白色薄毯和折叠好的软椅都重新放入了医药箱中,主动提出了告辞。
"糖糖,脚踝处的药膏可以等明早直接用清水冲洗干净即可,晚安。"
"晚安,好梦。宴清舒,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谢谢。"少女笑容嫣然,眉眼弯弯,满是直切的感激。
宴清舒回笑,身形修长,离开的脚步从容不迫。
直到下了楼梯,回到属于他的寝室之中,他将医药箱放在了桌上,摘下了那副金丝镜框眼镜,才展露出完全不一样的姿态来。
若是说戴上眼镜的他温和似暖玉,那么离开了眼镜的伪装,那双浅棕色的眸中,暗黑深幽之色便毫无顾忌地倾泻而出,再也无法隐藏。
幽深的眸光极具有攻击力,像是一只寻到了猎物的野兽,彻底打开了封禁的四牢,充满了吡咄的势在必得。
无论是谁,看到了这样的他,都绝对说不出"温文尔雅"四个字。
"糖糖.……."青年的嗓音沙哑而低沉,像是凝着无底的深渊。
医药箱咔擦一声被打开,月白色的薄毯和软椅被再次取出,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少女身上浅淡却馥郁的馨香。
宴清舒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月白色的薄毯,缱绻而又深情,内心一直在叫嚣的野兽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满足,安静了下来。
跳动的血液仿佛都放缓了流淌,他的动作缓慢、细致,像是在极为珍惜的品味。
月白色的墙壁上,灯光投下了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