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的指尖扣紧了托盘的边缘,抬眸回视,眼睫轻颤,声音却是平静的∶"你想怎么选?"
热牛奶的香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流转,唐棠甚至可以清晰地数出傅斯年睫羽的数量,看见他凤眸深处深墨色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她的面容。
相信傅斯年,亦然如此。
"当傅斯年你把这两个选择直接交给我的时候,其实不是已经有了明显的偏向吗?"唐棠直起了身,姣好的杏眸中波光流转。
"作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学生,我要怎么开办一家公司?启动资金从哪里来?怎么完成一系列注册手续?怎么招聘员工?怎么完成推广?"
傅斯年的下颚线分明,冰冷的脸侧线条好似一点点柔化∶"你有我。
唐棠远黛般的眉眼弯弯,似是一轮新月∶"哦?"
"我是一个投资家。"傅斯年轻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出技术,剩下的一切都可以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如果对谁都这么做,那傅斯年就不是一个投资者,而是一个慈善家了。
唐棠的杏眸深处掠过了然的笑意,视线似蜻蜓点水般划过青年手腕处的草编手环,笑盈盈地说∶"傅斯年,谢谢你,我想选你。"
她的声音里满是信任和依赖,还带着点滴钦慕∶"我早就听说了你的事迹,你是奇迹的缔造者,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你更值得相信了。"
傅斯年的指尖下意识绷紧,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唐棠笑着将空掉的托盘放在餐桌上,关心地问∶"对了,你的脚踝恢复得怎么样了?"
傅斯年∶"没事,已经好了很多。"
唐棠眨了眨眼,从口袋里取出一瓶外伤喷雾∶"看,这是什么?"
外伤喷雾的瓶身是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出里面使用过的痕迹,思绪中似乎自然地回想起少女擦身而过时那一点熟悉的香,飘落的羽毛在心底悄悄挠了挠。
傅斯年抿唇,语调有些干涩∶"这是……."
"是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非常好用的外伤喷雾。"唐棠敲了敲瓶身,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炫耀。
"亲身尝试过,童叟无欺,而且和其他的药膏不会有任何冲突,你值得拥有。"
她的声音清甜得像是云朵,丝丝缕缕地钻进心田的土壤。
傅斯年的神色在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柔和了一个度∶"嗯。"
"用过的第一次,我就喜欢上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能派上用场,你说是不是很有缘分?"唐棠轻笑,嫩粉的指尖触在透明瓶身处。
傅斯年的睫羽轻颤,心间好像也轻轻颤了颤。
"嗯,很有……缘分。"傅斯年接过了那瓶外伤喷雾,那瓶自己送出去的外伤喷雾,柔软的指腹碰到了一点微热。
他的眼神不受控制地触及了少女葱根般的指尖。
那是糖糖的气息和温度,和他的亲密无间地混合在一起。
他攥紧了瓶身,凤眸微垂。
虽然说大部分事情都由傅斯年负责,但唐棠也不可能完全做甩手掌柜。
忙碌了好几日,唐棠回到了原本居住的小区小憩。
这是A城很老的一片城区,小区的墙皮甚至都有些脱落,但是环境却被爱惜得很好,地面干净整洁,墙面上攀爬着碧绿色的爬山虎,葱葱茏茏。"糖糖回来啦!"
"糖糖吃中饭了吗?我刚炖了鸡汤。""糖糖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啊?"
唐棠刚一进小区,广场上的爷爷奶奶们便亲切地问候起来。
这个老城区住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退休老教师,唐奶奶便是其中之一。
她们也算是看着唐棠长大的,对她的遭遇也极其清楚,便不由多疼爱了些,几乎是当成自家小辈来照顾。
每次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总会叫上唐棠。天冷提醒添衣、下雨让记得带伞,是唐棠生命中不可忽略的温暖。
唐奶奶去世之后,她们便成了唐棠心中最重要的亲人。
可这份温暖,却因为无妄之灾而被毁得一干二净。
唐棠低垂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暗光。
上一世,她被柳家那人带走没多久,整个老城区便迎来了拆迁,这些爷爷奶奶们也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再也不得相见。
甚至有几个试图寻找她消息的爷爷奶奶们,一段时间后便因为各种"意外"出了事。
"糖糖?"本来和广场的老姐妹们闲聊的林奶奶上前了几步,走了过来。
她布满皱纹的手背轻轻握住了唐棠的手,笑容和蔼慈祥,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心,"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林奶奶,我没事的。"唐棠很快收敛好神色,露出一个纯澈而天真讨喜的笑,"只是几天没见,想念林奶奶你们了。"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想念的,我们不是一直住在这里,你回家不就能看见了?"林奶奶无奈地笑,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
"现在几天就舍不得了,那以后要是上大学去了该怎么办?再说,现在不是都有手机,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眼神里满是长辈对小辈的宠溺和纵容。
唐棠刻意放软了语调,乖巧地眨眼∶"但是还是忍不住想。"
"得了,别在外面站了,快上楼吧,这个时候还没吃中饭吧?正好我给你盛点鸡汤,家里养的老母鸡,刚炖的,可香了!"广场上的李奶奶也笑着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