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和到家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
他站在玄关打开鞋柜,视线触及那双毛绒绒的女生拖鞋时,顿住。
那是乔麦忘记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
陆之和看着那双鞋沉默许久,直到Luna抻着懒腰过来找他,他才回神。
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他弯腰把Luna抱起来,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Luna极会撒娇地抱住他脖子,陆之和单手托着它,去开冰箱门。
冷藏室里还放着乔麦喜欢喝的饮料,都是些花花绿绿,饱和度很高的颜色,跟他的审美完全不搭。
但她喜欢喝甜的,他就总是让管家给她备好。
拿了罐她的饮料出来,他单手拉开易拉环,碳酸饮料发出滋的气泡声。
浅浅抿上一口,陆之和抱着猫到客厅沙发坐下:“Luna,来,给妈妈拍两张照。”
Luna一个飞跃,从他腿上直接跳到茶几,调皮地走来走去。
陆之和掏出手机,给Luna录了段15秒钟的小视频,发到微信朋友圈。
这几个月他一直保持这样的习惯。
乔麦的朋友圈他看不见,大概是被屏蔽了,但他想也许她会愿意知道Luna的近况。
再过两个月Luna就要满一岁了,体型比她离开时长大了不少,毛色像黑绸缎,丝滑发亮。
发完朋友圈,陆之和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给浴缸放上水,他坐进去,拿遥控器把墙体换成透明模式。
他记得她很爱扒在浴缸边缘看夜景,用那双湿漉漉的,充满好奇的大眼睛。
女孩儿身上挂满水珠,圆润的肩头黏着几缕湿透的长发,望着远处的表情带着孩子气的天真。
陆之和仿佛看见她就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直到氤氲雾气散尽,才发现那儿什么都没有。
裹着浴巾回房,换上睡裤,他躺到床上,床头依旧是两个枕头,属于她的那个一直摆在那儿。
迷迷糊糊睡着,陆之和做了个梦,梦见婚礼的钟声和白鸽。
乔麦穿着白色婚纱,挽着林景森胳膊从教堂走出来,脸上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幸福。
急速坠跌感让他瞬间惊醒,然后发现只是场梦,长长地松口气。
次日,陆之和上班难得迟到,原本定好的会议不得不顺延或取消。
孙同好奇问了句:“怎么了这是?”
陆之和揉着眉心:“没睡好。”
孙同跟了他好几年,知道他是个大心脏,再重的压力都不会影响睡眠。
他直觉老板睡不好的原因跟乔小姐有关,但他不敢问。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乔小姐,或者听老板谈论有关她的任何事。
陆之和视线从办公室落地窗望出去,沉默良久:“车借我用下。”
孙同错愕地:“???”
陆之和没心思跟他解释,直接伸手:“钥匙。”
孙同赶紧摸出车钥匙扔过去。
陆之和下楼到达地下车库,孙同的车是辆白色奥迪Q7。
他拉开车门坐上去,趁着晚高峰来临之前驶出公司。
到达乔麦居住的小区是四十分钟后的事。
陆之和停在大门入口前,静静地坐车上等。
此时天色尚早,大多数人还没下班,出入小区的都是领孩子放学回家的老人。
陆之和盯着从地铁出口到小区大门这段路上的行人,直至天色渐暗。
终于,熟悉的身影走入视野,穿着细腿牛仔裤,白色衬衣松垮地扎进腰间,手上拿着束小雏菊,不知道是别人送的还是自己买的。
她心情似乎很好,走起路来脚步轻快,浅栗色长发在身后微微晃动。
陆之和手搭上车门,想要推门下去,可见了面,要跟她说什么?
她看见他不会高兴,会破坏她此刻的好心情。
他也没有立场要她等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解决这件事要花多长时间,怎么能自私地要她等。
陆之和收回手,沉默地坐在驾驶座,视线跟随着她,直到那抹身影最终消失在视野。
北城寒潮来袭,大雪铺天盖地,今年据说是最冷一个冬天。
乔麦下班回家,出地铁时,有老奶奶推着三轮车在地铁口卖花,各种颜色的腊梅。
乔麦挑了一束红色的拿回家。自从搬进一居室,她买了个小花瓶放在餐桌,时不时会买些鲜花回去插。
虽然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她喜欢布置一些有情趣的小细节。
修剪好枝丫,把腊梅在花瓶中插好,手机嘟嘟两声,进了条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