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没什么爱好,你问这个做什么?”太后娘娘不愧是曾经从残酷的宫斗中走过来的,谨慎到连爱好都不肯透出半分让人知晓。
“只是想说无论什么爱好,大概都比下毒强些,”曲红昭叹息,“娘娘,这避子汤……”
“避子汤的配方本宫的确偶有听闻,但你的毒可不是哀家下的,”太后打断了她,“常言道,树大招风,丽妃一进宫便招摇若斯,怕是得罪了人而不自知。比起质问别人,倒是很该反省反省自己,不然怎么这避子汤不给别人下,偏给你下呢?”
这话实在有些噎人了,但曲红昭对答如流:“因为妾身好欺负呗,不然您说这人怎么不敢干脆去给陛下服用避子汤呢?”
太后眼神闪了闪:“你倒是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娘娘,恕妾身直言,”曲红昭破罐子破摔地道,“我先前不放肆,您要对我下药,如今我放肆了,您又待将我如何?”
曲红昭敢说这话是有底气的,论朝中地位,论圣宠,曲家哪一样都不会怕尹家。
曲家不倒,太后就不敢将她置于死地。
不过太后在宫里经营多年,再加上身份有些天然优势,方便以孝道压人罢了。
“曲盈袖,你这是要与本宫撕破脸了?你可想好了?”太后倒是沉得住气,这个时候语气仍尚算平静。
“妾身不敢,”曲红昭也不打算逼她过甚,当即退了一步,“妾身所求,不过是能安然度日罢了。”
“好一个安然度日,”太后似乎是冷笑了一声,“这避子汤的药方,哀家只在闲聊时告诉过我那不成器的侄女,但以她和你的关系,你想必是不会怀疑她的吧?”
“妾身自然不会怀疑淑妃娘娘。”
虚伪。
听了这句话,太后盯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厌恶。
这避子汤自然是太后命人下的,特意避开了妃嫔们每季请平安脉的日子,没想到会被发现,但发现也就发现了,顺势让丽妃和淑妃反目,那也是好事一桩。
眼前这人,千不该万不该,把她们尹家未来的皇后影响成这个样子。
太后嘴上说若尹幼蘅做得不好,便换个其他尹家女进宫,说起来轻轻松松,但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
当年让淑妃进宫,都费了好大的力气,最后还是太后娘娘用感情胁迫,才让陛下退了一步。
但随着皇帝的成长,他做派越发强硬,故技不能重施,尹幼蘅就是尹家最后的希望了。
尹家需要的是一个强硬的女人,而恰恰丽妃会影响尹幼蘅,会让她表现得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
所以太后想对付曲红昭,倒不全是因为她是唯一得到过陛下临幸的女人。
何况,她讨厌曲红昭这样的人,真心实意地讨厌。
她本不该开口讽刺丽妃的,只是对着这张伪善的脸,她没有压抑住自己心下的郁气。
这股郁气沉郁多年,无处可发泄,却被丽妃撕开了一道口子。
太后打量着面前容色明艳的女子,在心里给出一份评价——面慈心苦。
太后以自己在宫里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保证,此人绝不会对其他妃子有什么真心。
她年轻时,刚入宫那会儿,也遇见过这样的人,满口姐姐妹妹地叫着,面上亲亲热热,实际上呢?骗了人的信任才方便捅刀嘛。
那人最开始表现得太好,以至于太后娘娘后来曾多次思考过,她到底是从一开始便另怀心思,还是在宫里渐渐变坏的?
但这也没什么区别,总不过是登上后位的途中需要铲除的一个阻碍而已。
那人的结局呢?那件事过了太久了,太后年纪略有些大了,记性不太好,想了又想,才记起来,那人的尸骨似乎是在冷宫的枯井里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