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京市文定区家属大院八栋三楼。
方美莲这几天在家也没什么精神,好久没有出去和邻里唠嗑了,就连平时最喜欢的买菜逛街也不想去了。她今天突然来了精神,还是因为收到丈夫的信。
以前大闺女出生那会其实家里日子不好过,丈夫被冤枉打压,她跟着受折磨,还不小心把大闺女给弄丢了。这些年丈夫日子稳定下来后,夫妻俩几乎天天见,这还是这么多年建国头次出去外面。
她还挺不习惯的。
洪晓玲白天约了小伙伴在大院玩,那些小伙伴会玩的东西可多了。她回家时正好碰上说爹来信了,就顺手把信给拿了回家。一到家就嚷着:“娘,我爹写信回来了。”
最近娘心情不好,她就盼着娘收到这信心情能好点。
“你爹不是说就去几天吗?怎么还写了信回来啊?”方美莲边念叨着边接过玲玲手中的信,嘴角倒是勉强多了点笑意。能够收到丈夫的信,她也还是高兴的。
她拿出信一看,白纸黑字都认识,泪水却是模糊了眼睛。
“娘你怎么了?”洪晓玲吓了一跳,娘怎么看爹写的信给看哭?她连忙拿过来一看,头昏眼花,她扭头问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所以说爹找到亲大姐了?”
这简直比小时候听到的各种故事还要离奇曲折。
方美莲也觉得老天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好不容易盼来大闺女结果是个假的,丈夫突然说要出去一趟现在又写信回来说真的找到大闺女了。
她又哭了起来,缓了一夜才缓过来。接着又是高兴,每天数着日子盼着丈夫带着大闺女回家。
“燕燕,咱家就住在八栋三楼。”洪建国领着苏晓燕下了火车后,一路赶回家,在楼下停住,他怕大闺女会紧张边介绍着。
苏晓燕倒是还好,她点头表示知道:“嗯我记住了。”这一路上洪建国的态度都比较小心,耐心地问她饿不饿,晕不晕车,说什么都是轻声细语的。
她出了火车站后就一直在关注着地形路线,争取把见过的都记下来。也是头次见到七十年代的京市,比现代所见到的还要朴素古老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色调。
“那我们上去了哈,你娘和妹妹都在家等着呢。”洪建国笑道,不再犹豫领着人上楼。
方美莲早就打开门在等着了,她起了个大早去买菜,又是做了一大桌子菜。
洪晓玲任劳任怨地在那打下手,她是很嫉妒还没回家的大姐抢走了爹娘所有的注意力。
换了以前她肯定各种不高兴各种闹了,但是见过娘天天那么哭没有笑脸,这回她决定忍忍算了,只要娘高兴就好。
这会儿拿了碗筷出来摆好,见娘就那么站在门口等着,洪晓玲喊:“娘,你别站在门口那干等着,先进屋坐会吧,可别待会累坏了。”
她说完见娘半点儿没动,眼神就那么望着前面。洪晓玲心神一跳,赶忙跑到门口那去看。
只见几天没见的爹走过来,后面还领着个姑娘。她长得挺高的,穿的衣服说不上好看,但瞧着布料应该也挺舒服,扎了两股头发分散在两肩,很是温柔。最震惊的是那脸,和娘太像了,和自己也像!
从小到大,见过的叔叔阿姨都夸自己像娘,爹娘总会说大闺女更像,洪晓玲每回听了还很不高兴,觉得自己是最像娘的。可这会看了,她才真信了,这个一眼就知道该是亲大姐的。
而且比起上回那个,洪晓玲一见到这个女孩就想要亲近,有种认同感。
洪晓玲都这个做妹妹的都这么大反应了,方美莲这个当娘的就更加不用说。她几乎是怀着震惊激动的心情,看着这个酷似自己年轻时候的姑娘朝自己走来,她缠着嘴勉强喊了句:“燕燕!”泪水早已顺着眼角滑落。
苏晓燕面对这样的认亲情节,还是有点错愕难以忍受,但又能理解眼前妇女盼女归来十几年的煎熬,所以她配合地应了声:“……嗯。”
见状洪建国也是松了口气,他就怕妻子满腔热情,燕燕却冷言冷语,这孩子对洪家对他们可没有归属感。他走上前揽过妻子的肩膀说:“美莲咱先进屋,燕燕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也累坏了。”
说完他又是帮忙介绍着:“燕燕,这是你的妹妹洪晓玲,玲玲你喊下姐姐。”
对着和自己这么相像的姐姐,虽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洪晓玲还是觉得喉咙好像被堵住,就是喊不出那一声“大姐”。
可爹又这么和自己说了,娘又泪眼婆娑满是期待地看着自己,她努力了很久喊了句:“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