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见他面色苍白,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心中那点儿恶趣味得到了极大满足。
他动手将秦恭扶起,“秦校尉这是做什么?思方才只是陡然有感,并无他意啊。”
可他冷不丁来一句,还蛮吓人的。
秦恭心中打着鼓,忍不住去想自己近些日子的举动,是不是犯了杨思的忌讳。
杨思笑着眯眼,对待秦恭的态度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多少让后者安心不少。
送灵队伍从早晨出发,直至金乌西坠,天地颜色黯然,这才抵达山瓮城。
山瓮城易主,现任主人是许裴。
许燕筱缓步走到城下,双目冷淡地望着略微焦黑的城门。
她的脑海浮现那日逃亡时候看到的火光,焦黑的痕迹正无言诉说那一夜惨烈的鏖战。
许裴白白等了一整天,晚膳都吃了,这才接到许燕筱抵达的消息。
他忍下内心的火气,重新挂起精心准备的表情,身着素白衣裳,情真意切地为许斐奔丧。
为了恶心许斐,他还准备一篇辞藻华丽无双的祭文。
许裴哭了半晌,帐下臣子也跟着红了几轮眼睛。
唯独许燕筱无动于衷,好似看着一出猴戏。
“伯父,还请您节哀顺变。莫要哭了,否则父亲走得也不安心。”许燕筱仍旧面无表情,她用涩然地声音道,“您与父亲感情笃甚,奈何时局如此,逼不得已才会同室操戈。父亲兵败之后,绝望自缢,母亲要与他生死相随,也先一步离世……这都是命啊,伯父无需太伤心。”
许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令文一事,我难逃其咎啊。”
说罢,他又是一阵痛哭。
许裴扮演一个痛惜侄女的伯父形象,对着许燕筱有求必应。
殊不知,许燕筱却在这个时候给他挖了个坑。
她面色正常地陪同许裴入城,时不时还安抚许裴,配合他演出。
直至——
“呀,地上这些血——”
先前视线昏暗,如今到了亮堂的议厅,众人才发现地上出现不少痕迹浅淡的血脚印。
顺势看去,这才看到许燕筱双足穿着一双早已破烂的草鞋,罗袜上全是血水和淤泥。
众人看一眼都疼,这人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许裴心下一怔。
许燕筱羞惭地垂头,“伯父沉溺伤痛,无心顾及外界,侄女也不想用这等小事劳烦伯父……”
烛火燃烧,许裴觉得面子有些拉不下来。